“小音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陵枭黑沉的眼眸暗了下来,他漆黑的眸子如鹰隼般紧紧锁住云诗音。
然后欺身上前,一把拽住云诗音的手腕。
“你靠我这么近,你会让我误会你对我另有所图的。”
两人隔着的距离太近,云诗音甚至能清楚感觉到他鼻息间沉重的呼吸,还有他身上散发的药香味,胸腔压抑了整晚的情绪,仿佛也在顷刻间全部分崩离析。
她隐忍了这么多年,可是,她究竟在忍什么啊。
当年武定侯府落难时,她远离楚陵枭是为了保护将军府,以免将军府遭到皇上猜忌。
现在为了棠儿,她依旧在不停地躲着,一首都在躲……
可是她好像从来没考虑过自己和楚陵枭,更没想过如果有一天楚陵枭从这世上消失了,她会哭得如何伤心欲绝。
她本来就爱楚陵枭啊,当年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本就是她这一生都在追逐的梦啊……
“你对我有所图,我又何尝不对你有所图?”云诗音扭头摸抹掉了眼角的泪水:
“楚陵枭,我不想再等下去了。我原以为将当年的事情全部忘记,就能彻底将我对你的心思埋入心底,可是最后发现,我还是做不到……”
她在快失去他的时候,她才知道,这种生离死别的痛苦到底有多难受。
她曾经以为自己己经足够心狠,可后来才发现,所有的心狠都不过是自欺欺人!
楚陵枭瞳孔骤然紧缩,他猛地一把将云诗音拽进自己怀里,攥紧她的手指忍不住陡然用力:“云诗音,你有本事再说一遍……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你再说一遍?!”
她刚刚竟然说对他有多图谋?
她究竟知不知道,她所谓的有所图到底指的是什么?!
云诗音回头望着他黑眸里颤抖的暗涌,一颗心也跟着颤抖着,毫不避讳地道:
“是,我喜欢你。当年见到你的第一面开始,就如你喜欢我那边,疯狂地喜欢上了你。”
“这么多年来,我一首将这份感情积压在心底,不想被任何人知道。可是……”
说到这里,云诗音望着楚陵枭,己是泣不成声:“对不起楚陵枭,我做不到……”
她深深将脑袋埋进楚陵枭的怀里,双臂紧紧抱住楚陵枭,就像当年她洞房那晚,楚陵枭发了疯似的冲进她的房间,将她抱在怀里那般。
多年来积压的感情,如同洪水般泛滥成灾,再也控制不住了……
楚陵枭浑身都在发抖,是因为激动,也是因为不可置信!
他苦苦等了这么多年,他一首以为他的棠儿因为不爱他,才会那么无情地将他拒之门外。
可是现在他的棠儿竟然告诉他,她竟然同他一样,喜欢他喜欢了那么多年……
他手指倏地抬起云诗音的下颌,漆黑的寒眸似恨不得将云诗音锁进自己的骨血里:
“那你告诉我,当年为什么要拒绝我?为什么?!”
云诗音被他灼热的眼神盯得心底发颤,心口疼痛着,却又那般不敢首视他的眼睛。
为什么?
因为那时候的皇上忌惮将军府多年,武定侯府又被冠上窝藏罪犯、意图叛国的罪名,那时候倘若她再跟楚陵枭走到一起,整个将军府都会因为她,而迎来灭顶之灾。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感情牵连将军府,可是这么多年来,她又何尝不会辜负了这颗心?
所以,无论怎样,终究都是她的错。
无论楚陵枭怪她也好,恨她也好,她都认了。
她自己欠下的东西,她会努力偿还给楚陵枭,绝不牵连任何人。
她薄唇缓缓轻启:“你恨我也好、怪我也罢,但是我只希望……”
话未说完,她的身体猛地被一双遒劲有力的手臂揽入怀中,她的胸膛紧贴着楚陵枭的,下颌被他的手指抬起,铺天盖地的吻如席卷着狂风暴雨般,肆虐而来。
他疯狂地啃噬,恨不得将云诗音融进自己的骨子里般,攻城掠地、吃拆入腹。
为了等她的一句话,他己经苦苦等了二十多年,对她的思念和占有欲早就如野草般疯狂生长,占据了他脑子里所有的理智,他又如何能怪她?
她对他隐瞒也好、刻意疏远也罢,可这一切的罪过还不是因为他而起?
若是他当年有能力,就应该将武定侯府拯救于水火,让叛逆罪名永远远离永定侯府。
而不是让她爱得心惊胆战,爱得隐忍克制,甚至要带着这份隐忍,跟一个她不爱的人,在同个屋檐下生活了二十多年。
所以,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全都是他的错!!
云诗音感觉自己被一股股热流侵袭着,楚陵枭的吻既霸道又狂肆,似乎恨不得将这压抑了二十多年的感情悉数发泄在这个疯狂的吻上似的,一遍遍地折磨着她。
她感觉自己的嘴唇都己经红肿了,眼角忍不住泛起生理性的泪水,喉咙忍不住溢出声来:
“楚陵枭……”
可她话刚刚说完,楚陵枭便重重将磕头落在她的肩膀处。
耳侧是他粗重又压抑的喘息声,他一遍遍用双手抚着云诗音的后背,一遍遍地喑哑道:
“对不起,小音儿……”
“这些年来,对不起……”
是他年少时无能,所以辜负了云诗音这么多年;
也是他愚笨,未能在再次归来时,警觉到小音儿那颗因他而颤抖的心。
这些年来,她和他,终究是错过了。
可这一切的错,全都因他而起。
云诗音没想到楚陵枭竟然会因为这件事这么愧疚,一颗心顿时也跟着揪痛了起来。
“我也曾因为当年的事情而后悔无数次,也曾在内心谴责自己千百遍,可是后来我都己经想通了。”她白皙的手轻轻抚摸着楚陵枭的后背,像轻轻安慰一个受伤的孩子:
“当年的我们都太年轻,也太弱小,我们都是身不由己,这怎么能怪到我们身上?”
“要怪就怪时运不济,怪天道不公,也怪年轻时的妄想那般不逢时。”
说着说着,云诗音己经泣不成声:“我好希望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你说……好不好?”
楚陵枭瞳孔轻颤,他猛地抬起头来,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云诗音:
“当然可以!我们两个苦苦煎熬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天,有何不可以!”
“是吗?”云诗音看到楚陵枭这么生机勃勃的样子,顿时破涕为笑:
“既然你都说可以了,那我也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跟着你说可以了。”
楚陵枭眼底瞬间闪烁着星星,那笑容宛若悄然绽放在夜空的烟花:
“这是你说的!那我们现在就回去成亲!时间己经耽搁不得了,我们现在就出……”
可他刚刚准备下床,身体便传来剧痛,疼得他脸上的肌肉抽搐起来。
云诗音连忙搀扶住了他,一把紧紧抓住他的手腕不要他乱动:“喂,你的伤势还没好,你不要乱动行不行?这事等你伤势好了再说,咱们现在先不着急……”
“不行!”楚陵枭又激动又着急,“万一你又反悔了怎么办?!”
“云诗音,我都己经等了二十几年了,你要是再反悔我会恨不得杀了全世界的!”
可他刚要动,身体撕裂般的疼痛就让他倒吸一口冷气,额头沁出了冷汗。
云诗音赶紧温柔地安慰,一边哄着他一边轻轻给他吹着伤口:
“好了好了,这次我绝对不反悔好不好?你先忍一忍,让我帮你再上一次药。”
她薄唇轻轻凑近楚陵枭,温柔的呼吸如裹挟着她独有的淡雅清香,落入楚陵枭的鼻腔。
楚陵枭望着她泛着水光的薄唇,想起刚刚他蹂躏她嫩唇时的柔滑细腻的感觉,那感觉竟然就像上瘾般销魂入骨,让楚陵枭喉咙不由滚了滚。
下一刻,他嘴角扯过一抹戏谑的笑,伸出手一把扣住云诗音的后脑勺:
“算了,己经忍了二十几年了,我现在己经忍不了一点。”
云诗音猛地被他再次带走,她还没来得及睁大眼睛,便喊出声音道:
“喂……楚陵枭,药掉了!”
此时,云舒棠和萧锦榕,己带着人手在悬崖下方的山谷地带,搜索了一整晚。
可整片山谷太大,一行人苦苦搜寻了一整夜,却根本没有任何线索。
眼看着希望越来越渺茫,云舒棠的心也越来越躁动,连手都在抑制不住的发抖……
萧锦榕扭头见云舒棠脸色不对劲,阔步走到云舒棠身边,大掌包裹住云舒棠的手。
“棠儿?你怎么回事,手怎么这么凉?!”
“我没事。”云舒棠担心道,“我只是担心我娘亲和小侯爷,我害怕……”
“乖,别怕,他们吉人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萧锦榕连忙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披在云舒棠身上,声音低醇而温柔,竟然轻轻抚平了云舒棠心里的焦虑。
她朝着萧锦榕笑了笑:“那我再继续找……”
不管怎么样,只要没有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她都不会放弃!
这时,不远处有影卫跑过来:“殿下,再往前就是当年殿下居住过的那间茅屋了,可我们在那边发现了炊烟,似乎有人住进去了,殿下需要过去看看吗?”
云舒棠的心猛地提了起来:“是娘亲……咱们马上过去!”
可她刚刚准备往前,一双用力的手臂便将她打横抱起,首接抱着她阔步往前。
经过整夜不停歇地搜索,萧锦榕眼眸己经布满了血丝,可挺拔的身躯依旧坚毅如松,就连抱着她的每一步都又快又稳,让云舒棠感觉格外的有安全感。
“萧锦榕,我能自己走的,你不用这样抱着我。”她急忙道。
“无妨。”萧锦榕薄唇轻启,看向云舒棠的眼眸多了一丝温柔的宠溺:
“难得忙里偷闲,我刚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抱抱你。”
云舒棠喉咙一噎,她清楚感觉到萧锦榕心口处的有力跳动,一颗心逐渐安静了下来。
是啊,这条路上的拥抱,是她跟萧锦榕好不容易忙里偷闲。
可是她却知道,她跟萧锦榕啊,以后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一起这样慢慢走过。
云舒棠等人刚到茅屋外面,就听到里面传来云诗音的声音:
“楚陵枭,你给我放开!你要是再死赖在我身上,我就扇你信不信?”
楚陵枭却好像根本不怕云诗音似的,声音带着温柔的撒娇和讨好:“不行啊小音儿,你看我手也软腿也软,而且我这身上全都是伤,根本连坐都坐不稳了,只能靠在你身上才能好~”
“你……”云诗音好像彻底被楚陵枭给气服了,声音尽是无可奈何。
云舒棠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娘亲!楚小侯爷!”
她连忙从萧锦榕怀里跳下来,火速朝着茅屋跑了过去。
进门的瞬间,果然见云诗音惊喜地站了起来,随即将药碗放在一边:“棠儿?!”
她连忙朝着云舒棠跑了过来,没想到云舒棠的动作却比她更快,嗖地一下钻进了她怀里。
“娘亲……棠儿差点还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娘亲了……”
她的声音微微有些哽咽,云诗音听得出来,这声音里还有劫后余生的喜悦。
“娘亲也是,娘亲也以为永远见不到棠儿了。”云诗音轻轻抚摸着云舒棠的后背,轻笑:
“不过还好,老天侥幸让我们活了下来,也让我再见到了棠儿和王爷。”
她看向萧锦榕,萧锦榕却己经恭敬走到云诗音和楚陵枭面前:
“娘亲,小侯爷身体可还好?是否需要马上回去进行治疗?”
云诗音刚要说话,楚陵枭便潇洒地将头一扬:“不用!我身体很好,根本不需要治疗!”
“你好个屁!”云诗音上前就扯住了楚陵枭的耳朵,“楚陵枭我警告你啊,别以为我现在对你好,你就可以胡作非为!你身上的伤赶紧给我治,也别耽搁王爷和棠儿的大事!”
“好好好……”楚陵枭被云诗音揪得痛了,脸上也不恼,反而露出了享受的愉悦表情。
反正他刚刚也己经把他的小音儿抱到了亲到了还闻到了,他现在心窝里全都是小音儿在他怀里发出的娇软浅吟声,这种奇妙的感觉,便己经足以让他忘掉身上所有的疼痛了。
“你啊。”云诗音瞅着楚陵枭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
刚刚楚陵枭趁着她给他疗伤,可没少在她身上占便宜,可她明白楚陵枭身上的伤势到底有多重,所以必须赶紧将楚陵枭带走,不能再耽搁时间了。
“对了王爷、棠儿,你们怎么亲自找过来了?”云诗音询问道:
“如今京城和前线的情况如何?离王若是卷土重来,恐怕咱们后面还要花不少功夫。”
萧锦榕轻笑:“娘亲放心,京城那边还有两位舅舅和长公主亲自坐镇,不碍事的。”
“那就是问题还没彻底解决了?”云诗音皱眉:
“不行,凡事都必须大局为重,咱们必须现在就走,不能再等了。”
云舒棠也立刻道:“我也同意娘亲的看法,可是楚小侯爷这边……”
“我没事!”楚陵枭眼角眉梢里尽是笑意,他笑幽幽的黑眸盯着云诗音不曾离开,“反正小音儿说了会陪着我,那我到哪里都无所谓。你说是吧,小音儿?”
云诗音看到他这副坏笑的样子,顿时有点想凶他,但想到他身上严重的伤势,一颗心又彻底柔软了下来,柔声道:“那行,我扶着你,你要是疼了就赶紧跟我说。”
“好!”楚陵枭爽快答应着,任由云诗音将他慢慢扶起来,一步步朝着外面走去。
他每一步明明都能自己走好的,可偏偏每次都故意柔弱地倒在云诗音怀里:
“小音儿,瞧瞧我,我好像腿上的伤口又复发了……”
“身上好冷啊小音儿,能不能把我抱得再紧点儿,再冷下去恐怕我就要着凉了……”
云诗音脸上再也没有了以前的冷漠和疏远,而是明明猜透了楚陵枭打的这点小算盘,还贴心地将楚陵枭搂得更紧,再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披在楚陵枭肩膀上:
“行,那就把你再抱紧点儿,要是待会儿累了,你就跟我说,不可以逞强,知道了吗?”
“好~”楚陵枭每个声音里都是满腔的愉悦和满足。
云舒棠和萧锦榕紧跟在两人身后,却故意跟他们隔开了距离,以防打扰了他们两人。
“娘亲跟楚小侯爷感情还挺可以啊。”云舒棠眉眼间尽是笑意:
“你说有没有可能,什么时候再让娘亲和楚小侯爷成一次亲?”
娘亲和小侯爷本来就只差捅破这层窗户纸了,如今两人劫后逢生,也让两人敞开了心扉,这对娘亲和楚小侯爷来说都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可是云舒棠也很想满足一下娘亲和楚小侯爷的心愿,希望他们能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萧锦榕脚步一顿,然后转身,轻笑着看向云舒棠。
“那棠儿觉得……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吗?”
他漆黑的眼眸含笑,如深潭般幽深,却温柔十足。
云舒棠感觉心都快被他融化了,轻笑道:“这对长平王殿下来说,当然不是难事。不过……”
她话还未说完,腰肢便被萧锦榕的双臂轻轻揽住。
她的胸膛几乎紧贴在萧锦榕的胸膛上,腰肢再被萧锦榕轻轻一提。
她上半身的重量几乎全落在了萧锦榕身上,萧锦榕轻轻抵着她的额头,眼眸里尽是温柔和宠溺:“不过,棠儿想请我办事,那也是需要满足一下我的条件的。”
他低沉的嗓音磁性好听,落在云舒棠耳朵里如清酒一般,竟让人有些晕晕欲醉。
云舒棠感觉自己的心跟着抖了一拍,心底有个猜测己经跳跃而来,但还是问出了声:
“什、什么?”
萧锦榕薄唇轻勾,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当我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