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郑母亲自打电话来,邀江鸢回家吃饭。
不是第一次去郑家吃饭,社交达人江鸢,这次却没来由的紧张了。
她捧了手机,在对话框里打出一行字:“今晚你也回家吗?”
郑谦之回得很快:“我来接你。”
江鸢松了一口气。
更换联姻对象后,她还未去过郑家。于情于理都该去拜见。
只是之前闹出了这么大场乌龙,再进郑家,多少有些尴尬。
几个月内,自已儿子就这么被个外人挑来拣去。江鸢设身处地想想,她要是郑长明夫妇,她也不乐意。
一会儿过后手机又亮起,她划开屏幕,对话框里出现了新消息。
“别担心。有我。”
下午,江鸢化完妆,挑一件浅蓝色旗袍。
与她平时甜美的形象不同,旗袍让她更添了几分温婉。虽不是第一次见家长,总得留个更好的印象不是?
郑谦之来得很早。一身正装,靛蓝色领带。
下车给江鸢扶着车门,看到她今天的装扮时,清冷的眉眼浮现笑意。
“很好看。”
声音很轻又醇厚,像羽毛钻在耳廓里。
江鸢是被从小夸到大的漂亮。小时候就被各路亲戚捏着脸说好看,长大了更是被众星捧月着对待。
可今天被郑谦之一说,她又觉得意义大不相同。她脸颊发烫,努力忽略掉密集的心跳声。
“真的?”
“当然。”温厚的手掌贴在她背上,示意她上车,“去老宅时间久,车上有吃的。”
刚上车,放在副驾上的几个保温盒,被陈术递了过来。
江鸢看了一眼,“啊,是连福记的奶黄包和叉烧包。”
郑谦之接过袋子,修长的手指略施巧劲,将扣得严实的保温盒打开。
“先吃些垫垫肚子,一会儿该饿了。”
江鸢捏了一个放进嘴里,两颊被塞得鼓鼓的,眼睛很亮:“好吃!”
后座有个小冰箱。冰箱门被郑谦之拉开的一瞬间,江鸢惊得差点呛住。
满满三排草莓牛奶……
画风产生严重偏差。
很难想象,看上去矜冷似皑皑雪山的人,会在车上准备这些哄小朋友的东西。
郑谦之拿了一盒出来,给她插上吸管,快送到她手里时又停住。
“能喝冰的吗?”
江鸢想笑又忍住,胸口有些发热,她抬手接过,“能的。”
-
一个多小时后才开到郑家老宅。停在前院后,陈术下来给他们开车门。
郑谦之率先下车,江鸢刚想下来,抬眼便看到了同样刚到的郑子尧。
要不要这么巧……
她能说自已还没做好准备吗?江鸢脚步微顿,在下车和不下车中间激烈思想斗争。
郑谦之替她扶了会儿车门,见江鸢久不下车,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才看到郑子尧站在不远处。
冷白修长的手伸到她面前,浅淡的眸色中含了笑意,“江鸢。”
江鸢吸了口气。眼一闭心一横,指尖搭在他掌心里,终于下了车。
“不好意思啊……我只是有点……”
“没关系。相信我。”郑谦之打断她。
他低头看了一眼。随后挣脱掉江鸢的指尖,重新、微微用力的十指交扣在一起。
郑子尧原本站在门口等大哥一起进去。
看到大哥领了江鸢走过来,再朝两人交握的手扫了一眼,一言不发进了前厅。
江鸢蹙了眉,“他……什么意思。”
郑谦之另一只手拍了拍她手背,“没事。不用管他。”
饭桌上倒是未见冷场。
这次家宴郑家人基本都来齐了,除了郑长明这一脉,连远房的亲戚都来了不少。
江鸢作为郑谦之的未婚妻,自然而然坐了他身侧位置。
“今天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郑谦之坐姿疏懒,一条胳膊搭在江鸢椅背上:“都是来看你的。”
“看我?!”江鸢咬了咬牙,用手顺了几下发丝,“你怎么不早说。”
这也太突然了,万一她今天没洗头没化妆呢?
“不是什么重要场合。”郑谦之舀了一勺鳝背给她,又将里面的姜丝仔细挑走,“他们只是来看看,郑谦之未来的太太长什么样子。”
江鸢脸倏地红了。
未来的……太太……
有些陌生的词,又因为说的人是他,莫名觉出欣喜。
下个月,郑家全家要去东郊马场。郑长明问江鸢:“小江会不会骑马,到时候到谦之带你一起来。”
江鸢点点头,“会的。”
又转头小声问郑谦之:“你喜欢马术?”
郑谦之倒掉她面前凉掉的茶,重新沏上一杯热的,“不算喜欢。”
“不止马术,击剑、冰球、赛车……我和郑子尧都学过些皮毛。”
听到“赛车”时,江鸢扬了扬眉,脸上颇为得意,“我拿过奖的。”
两人正旁若无人的说着话,郑谦之有个工作电话,离席去接。
郑子尧的位置在两人对面。
他从没看见大哥,如此妥帖照顾过一个人。
挽了衣袖,从每道菜里挑出江鸢不吃的葱和姜。江鸢低头喝汤时,大哥帮她把头发别到耳后。
郑子尧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他只知道,是因为他的没担当,让大哥被迫背了锅。
大哥做事从来专注,对这口从天而降的“锅”也接得从容,甚至还演出了点郑重的深情。
“确定要嫁给我哥?”他问。
郑家这位小少爷对她一贯说不上热情,散漫无拘的个性,看上去对所有人都是一般无二的好。
可今天却明显冷了。
从门口那次见面,江鸢便隐约觉出不对劲。
“……你什么意思?”
总不能是之前对她不上心,这会儿又想起她的好了吧?江鸢还没自恋到这种程度。
“郑子尧,认清你的身份。”
接完电话的郑谦之出现在江鸢身后,对上郑子尧的视线时,眸色冷厉。
郑子尧悻悻地不再说话。他看着郑谦之将披肩拢在江鸢身上,又把她散落的头发整理好,揽着她起身。
带着江鸢走到门口后,他才顿了脚步。
“下回注意你的礼貌。郑家的家教,从没让你这样没大没小。”
兄弟俩关系虽算不上多亲厚,印象中,郑谦之也从未对他真正动过怒。
这次却隐约嗅到火药味。
上车前,郑谦之看了眼怀里不声不响的女人,顿了脚步,“因为郑子尧的话不高兴了?”
江鸢抬起脸。
“没有呀。我管他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