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雷x何皎皎:所爱(虐,慎入)(全文完)

死亡是雪地、鲜花、墓碑上刻的永恒故事。

我叫何挽星,跟妈妈姓,是一名混血儿。

华国和俄罗斯的混血,妈妈何皎皎是华国人,爸爸多雷·特拉尼尔是俄罗斯人。

又一年冬至,我来看看他们。

今年的津海市下雪了,靴子踩在雪地上咯吱作响,“妈妈,外公外婆会不会冷?”

我的女儿抱着鲜花和烛台问我。

“会的,雅雅向外公外婆问好。”

“外公外婆,雅雅想你们了,你们别怕冷,妈妈带了蜡烛点上就暖和了。”

女儿语态天真,童言无忌,她问我:“为什么外公外婆要睡在一起呢?他们这样会不会拥挤?”

雅雅左右对比着,别的墓碑都是两个挨在一起,而我爸妈的则是一个墓里,两个人。

我把她抱了起来,站在墓碑前良久没有说话。

“因为外公这一生,再也不想离开外婆了。”

……

妈妈说,她做过很坏的事情。

她曾经是一名花蛇,以伪装的身份骗取对方的信任,再给对方致命一击。

可是她不是故意的,她被缅甸人注射了海洛因,本想浑浑噩噩当个活死人,但在那次行动中她爱上了一个人。

多雷·特拉尼尔上校,我的爸爸。

也许是被挟持压迫的太久,也许是良心的难安,更也许是……第一次想要干干净净去爱一个人。

她选择了反水,退出缅甸人给她下达的花蛇计划,并且为了保命劫持了茉莉阿姨,以此来寻求法爷的帮助。

可是爸爸知道后,他暴怒。

他用痛心的怒吼质问妈妈为什么是一个骗子!

在妈妈心里,爱情是如此纯净,她只想好好活下去,用新的身份,脱离缅甸人控制,这样的何皎皎才配去爱多雷·特拉尼尔上校。

爸爸气她,怨她,却选择了带她逃走。

妈妈说,就快要出了边境线,她毒瘾犯了,这一刻所有的遮羞布彻底撕开。

她受不了毒瘾的折磨,受不了爸爸心疼又痛苦的目光,受不了如此肮脏的自已竟然还妄想爱一个人。

她抽出爸爸的枪朝自已射了一弹。

‘砰——’

在爸爸惊恐崩坏的视线里,跌入图们江下游。

上天是怜悯的,她没死,子弹没有打中命脉,下游的水飘啊飘,将她飘回了故乡。

华国。

吉林边防的人将她救了起来,她回到了津海市。

那时候的妈妈,孤身一人,身边亲人早没了。

她去自首戒毒,花了一年多的时间,从戒毒所出来。

那是一个艳阳天,阳春三月。

妈妈说,她好久好久,没有见过太阳了。

我不知道戒毒的滋味,但我知道那极其痛苦。

当年考入警察学院禁毒系的妈妈,没有重新上学,她重学了门技术。

没有留在老家津海市,也没有去服装产业繁盛的沪上或者晋北。

妈妈去了吉林。

人生地不熟,一住就是好几年。

我问妈妈为什么?

她说,这里离俄罗斯近,但又不像黑河市那么近。

小时候的我不明白,有点绕,妈妈摸摸我的头,笑我:“傻丫头以后就懂了。”

是啊,后来我懂了,因为爸爸从来没有放弃过找妈妈。

那样传统正经的俄罗斯军官,竟然如此偏执,没有看到尸体就是没死。

一年、二年、三年,年年。

终于,第四年,他找到了妈妈。

他其实早就来了华国,据说是法爷和茉莉阿姨的双胞胎宝宝出生后,就申请离开了。

爸爸来到华国,这片生养妈妈的国土。

一个只会打仗练兵的军官,竟然做起了生意,越做越大。

妈妈就是这个时候,遇到的爸爸。

四年了,妈妈说她几乎一眼就认出了他。

眼泪汹涌夺眶而出,想要逃跑,身后那辆纯黑的宾利已经冲了上来,驾驶座上是爸爸。

妈妈心脏仿佛从悬崖直坠谷底。

故事听到这里,我以为爸爸会追妻很难,没想到妈妈悄悄凑来跟我嘀咕:“一向刚正不阿不苟言笑的上校大人,其实满肚子坏水。”

具体的过程我听得目瞪口呆,又羞红了脸。

原来从头到尾,都不是妈妈诱骗了爸爸,是他迷上了妈妈,所以再次相遇后变得不择手段,为得就是想要被承认。

后来妈妈准备带爸爸去见外公外婆,妈妈说着说着还笑了呢。

她说呀,爸爸那一周都可紧张,说是他不希望亲人觉得他不重视这次见面,即便只是两个土坟包。

“我要向你爸妈发誓,你嫁给我会永远快乐幸福的,皎皎。”

爸爸说到做到了。

妈妈说,现在、未来,爸爸给足了她恃宠而骄的底气。

她婚后的每一天都很幸福。

可就在我十八岁那年,妈妈的毒瘾又犯了。

海洛因这种毒品就是这样,容易上瘾容易反复上瘾。

更何况是静脉注射的高纯度海洛因。

眼睁睁看着妈妈再次进了戒毒所,蜡黄消瘦着出来。

警察告诉我们,妈妈因为毒品,身体垮了,心肝肾衰竭。

妈妈用了全部的意志力去戒毒,成功了却也是失败了。

毒品轻而易举操控人性,一旦成瘾那就是个定时炸弹。

依赖性远比你自已以为的,要大得多。

妈妈死在了那年冬至夜。

她艰难的用笔告诉我,很后悔,应该早一点遇见爸爸的,多一天都好。

我的爸爸带我回到了津海市,原本想送我去俄罗斯留学,可我不愿意。

妈妈不在了,家里空荡荡的,我不想让爸爸真的那样形单影只。

每月的初一、十五,月儿团圆,爸爸总爱站在月桂树下静静的抬头看着月亮。

月桂相思啊。

皎皎,皎月,月亮,我的妈妈。

我爸爸这一生刻骨铭心爱着的女人。

有时候会忽然喃喃自语起来,平时话不多的人,此刻神色苍白低语。

“花开了,老婆,桂花刚那么一小点,还挺香。”

“回头酿了你爱喝的桂花酒,带给你记得尝尝。”

“老婆,你今年还想不想吃桂花糖藕了?”

……

可无人应他。

我从身后看他,只有孤寂与他相伴。

他独自走过没有妈妈的三十年。

上天依旧那么怜悯,不忍心他那么苦的活着吧。

某年,春天,我的爸爸,多雷·特拉尼尔上校,因病去世,享年五十三岁。

……

列车通往黄泉站,

站台坐满了来迎人的已故者,

这哪里是悲剧,这是团圆。

——全文完,2024.7.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