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法沙一瞬不瞬紧盯其中一头狼的眼睛，弓背，肌肉隆起。
‘沙，沙，沙……’
他猛地方向调转，靴子踩在碎叶上，每靠近一步都走的缓慢。
像是玩弄两头狼。
江海洋看不下去，冲上来制止，被雷米让人摁在地上。
但木法沙显然没有耐心，信奉杀戮压制一切的少年，助跑冲上去，他钢筋铁骨，速度极快，力量很猛。
没有回过神的一头狼踹飞了出去，但很可惜，它四只脚掌在地上划出深刻痕迹，彻底激怒了。
它张开巨口，朝木法沙扑了过来，少年神色一凛，迅速侧身，单腿踩在护栏上，飞身跃下。
青筋绷起的壮硕拳头狠狠砸向头狼。
一头成年公狼，被砸懵在地。
雷米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咒骂了一句俄语。
木法沙的敏捷、力量、狠厉程度，都远超他的判断。
可，还有一只虎视眈眈的狼——
木法沙单膝压在倒地狼的喉咙口，抬头，眼底布满血丝。
他深深凝视对面那头还未解决掉的狼。
可怖的威压，让战无不败的狼越发暴躁，它咆哮着，冲上来。
极具攻击的撞击力，让木法沙跟他滚打在一起，狼毕竟是狼，一个破绽让它张嘴死死咬住木法沙的脚腕。
超强咬合力让木法沙疼得眼前发白，他闷哼出声，举起拳头狂暴砸向狼最脆弱的部位，眼睛。
本能的痛感，使狼下意识松了一点口，抓准时机，木法沙双手扣住它的上下颚。
他掰住森白的利齿，狼王的身体剧烈摆动，手掌被刺破。
完全是不要命的搏杀！所有人都看得心惊胆战。
木法沙多年的重量级黑拳格斗经历，使他的手臂和拳击力量非常强大，少年耐力极佳，他紧扣咬肌，加大力道。
“啊！”木法沙发出狂野的怒吼，下一秒，狼的下巴骨被他徒手掰断。
庞大的躯体在地上抽搐，狼的喉咙口开始溢出鲜血。
木法沙袒露古铜色的健硕胸肌，腹肌块剧烈起伏呼吸，炸裂蛮横的力量充斥手臂。
他捏住狼脖子，高高举起，戾气爆满，狠狠将它砸在凸起石块上。
狼，喉管咕噜了两声，没了气息。
另外一只狼肚子呼吸，它感受到猎杀，躺在地上装死。
木法沙站起来，他左腿脚踝骨头咬得粉碎，皮肉翻飞，血染红整条腿。
“法哥！”趁人打手没有回神，江海洋一脚一个踹飞，他双目圆瞪：“法哥你的脚……”
他想把门打开，木法沙挥挥手，拿过他一根烟，凑上去借了个火。
蹲在地上，也不管那条断踝。
猛抽两口烟，在烟雾缭绕中，没人猜透他要干什么。
他一支接一支，吞云吐雾。
雷米看了眼时间，二十分钟整，一死一伤两头狼。
他意识到，这一切，在这家伙眼里就是一场游戏。
生死置之度外的少年，没有软肋，是地狱杀上来的魔鬼。
“木法沙，你赢了。”他开口。
木法沙嗤之以鼻：“还不算。”
话锋急转，他眸中骤然凶狠尽显，两指捏灭烟，抽过身边打手身上的一把枪。
上膛，瞄准，扣动扳机。
‘砰——砰——’
火药味弥漫。
全场寂静。
整块空地被狼血染红。
莫多尔克精心饲养的两头狼王，死在木法沙的枪下。
木法沙喉口滚烫，粗声佞笑：“带回去，告诉莫多尔克。”
“狼来杀狼，人来老子杀人。”
“这块城中村，他，不准动。”
居高临下的少年，语气疯魔带着兴奋。
连雷米雷诺这样的雇佣兵，都忍不住寒颤。
一个天生恶种，势必是一个顶级暴徒。
雷米侧头：“你想要什么？”他不信他以命搏杀，只是为了城中村的村民。
“让你尊贵的家主，离城中村远一点。”木法沙推开门，踉踉跄跄走到他对面：“那是我的地盘。”
少年脸上透着邪气，意味不明的勾唇。
正常人的父子血脉是相融，他的血脉是相抗。
他可真是他老娘的‘好儿子’，将恨彻底的延续。
江海洋快速跑过来，他崇拜又担忧：“我背你吧法哥，脚踝……”
他噤声，肿老高的脚踝看起来没有一点支撑力。
粉碎性骨裂。
江海洋心沉坠得像灌满了冷铅，这腿怕是要废了。
木法沙一身浴血，黑色的裤子都往下滴血。
“法哥，咱马上去医院，你这伤口太严重了。”
江海洋搀扶他，怕腿彻底没救了。
“抗生素，狂犬疫苗，一个都不能落。”絮絮叨叨的声音在耳边就没停过。
木法沙推开他，面无表情的摇头。
径直走到屋内，关上门。
任由江海洋敲门也不开。
他拉开药箱，掀开裤脚，墨眸轻眯，左脚踝以上部分几乎没有好的皮肉。
“草。”他唾骂了一声。
拧开消毒水瓶，咬了块毛巾，他直接将消毒水往伤口上倒。
刺痛感令人发疯。
他满头湿汗，随手包扎了一圈，拖着脚去洗澡。
从小到大，木法沙是垃圾桶扒食的野狗——肮脏，腐烂，破败，不堪。
水流温热，灯光昏晃，他的眼神开始迷离思绪涣散。
他活到现在，生命几乎被黑暗填满。
有记忆以来，他一直都在躲躲藏藏，如同丧家之犬。
那时候牟雪玲还在，也很年轻，是远近闻名的美丽女人。
也是人们嘴里人尽可夫的。
牟雪玲十八岁生下木法沙，从出生的那年起，木法沙就没有见过父亲。
五六岁的孩子就会在桥洞底下翻垃圾，跟野狗抢半个包子，那时候没想过死也没怨恨过这个世界。
因为他挺爱他妈。
虽然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妈总是厌恶他，嘴里恶毒的咒骂经常砸在他身上。
小木法沙几乎没有好皮肤，牟雪玲酗酒成瘾，浑浑噩噩间身边有什么就往木法沙身上打。
木棍、酒瓶、冬天带火星的炭火盆。
她喜欢看木法沙蜷缩求饶，面目全非还不敢离开她的样子。
“去死吧，扫把星。”
“哈哈哈哈哈哈畜生，哈哈哈哈哈脏！肮脏的畜生，都是你们毁了我！！”
“我要去找他，我不能离开他，他不能不要我！！我给他生了孩子……啊哈哈哈哈一起下地狱吧我们一家人！！”
女人狰狞狂笑，冲上去对他又掐又踹。
周围院子里的人都绕着她们家走。
所有人都知道，这里面住了个疯女人和不人不鬼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