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慌张的还要数明昭。
脑海中一片混乱，怀疑是不是自已出现幻听。
或者是她理解错了，可能周老并不是那个意思。
整个人僵硬成美术室石膏，不敢深想，更不敢去看明筝的表情。
她物理考三十分的卷子给周庭昀签名时，都没这么紧张过，心砰砰直跳，像撒了一大把跳跳糖。
周庭昀倒是比她从容许多。
将她泛凉的手握进掌心，他拿出一个红包，递给小孩。
“叫小婶婶。”他说。
那小孩接过红包，立刻变脸。
又脆又甜地开口。
“小婶婶新年好！”
这一下，明昭彻底惊住，整个人呆若木鸡，连手都忘记抽出来。
大家也被周庭昀坦然自若的态度所迷惑。
这自然而然的模样，仿佛只是发生了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可怎么……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啊？
正巧这时，佣人走过来，告知晚饭已经准备好，打破古怪氛围。
被周庭昀牵着手走向餐厅时，明昭大脑还处于空白状态。
她是谁，她在哪？
前面的周老笑呵呵抱着小团子，明女士也神态正常的模样。
……刚刚是平行时空吗？
她下意识朝周庭昀贴近，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寻找到落于实处的安全感。
男人微微低头，“怎么了？”
怎么了？
明昭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居然还问自已怎么了？
急切地揪他衣袖，小小声气音道，“你老实交代，是不是背后偷偷干了什么？”
闻言，周庭昀轻笑着捏捏她的手。
安抚她不必那么紧张，没有血缘关系，双方家长其实不会太过反对。
听到这里，明昭眼睛微微睁大。
“可是我们——”
话语戛然而止。
周庭昀垂眸问她：“什么？”
“……没、没什么。”
明昭咬唇，差点露馅。
不是周家亲生这件事，明明是周庭昀骗她而找的借口。
周老怎么可能相信啊。
很快，她的惊慌不解在饭桌上达到顶峰。
周老和明女士你来我往，三两句间就坐实了娃娃亲这件事。
豪门里身世复杂的事本来就多得很，什么亲生，非亲生，私生子养子，见怪不怪。
既然他们都这样说了，其他人自然而然只觉得，这小姑娘和周谨之估计没什么关系。
不然怎么可能定娃娃亲？
坐在一旁的周其安听了，差点呛到。
娃娃亲？
亏他还担心大哥会输给林慕青呢，搞半天人一直都是正牌，简直浪费他的感情。
周庭昀姑奶惊讶过后，很快笑得红光满面，喜气洋洋。
“我说庭昀怎么都三十了还不成家，原来在这等着。”
她迫不及待问：“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男人顿了顿，回应道，“昭昭还小，不急。”
姑奶哎呀一声，“结婚不急，那也可以先订婚的嘛。”
“……”
所以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听着长辈们已然开始热烈地讨论起订婚事宜，明昭只觉得晕头转向。
她此刻的心情，比高中做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时还要茫然。
这还怎么提出国的事？
眼看日子都快要被定下，好不容易等到夜色渐暗，亲戚们都纷纷离开之后，她连忙慌里慌张地找到明筝。
“怎么了宝贝？”见明昭一脸急切却又欲言又止的模样，她疑惑问道。
“我……”她张了张嘴。
妈咪明明是知道的啊，为什么会？
磕磕巴巴开口，“我、我们不能结婚的吧？”
“嗯？为什么？”明筝有些奇怪，问道，“宝贝不想和哥哥结婚？”
“……”她挣扎半晌，艰难且语无伦次开口。
明筝闻言，询问道：“庭昀拿走的那份文件呢？”
明昭愣了愣，“烧掉了。”
听到这里，明筝眉梢微挑。
当时没有告诉周庭昀真相，而是给他一份文件，为的就是想看看他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做母亲的，自然是最希望女儿能够幸福。
她自然是知道周庭昀品行的，但总归还是担心，他会因为上一辈的事情而让明昭受到伤害。
更何况，有挫折的感情才会更长久，更坚定。
明筝本就是拿捏人心的高手。
无论是将明昭带走，刻意关闭信号塔，不让两人联系。
还是最后那份文件。
都不过为了让周庭昀患得患失，情绪触底反弹。
但看到现在的结果，她明白了。
就算没有她插手，周庭昀也迟早会走到这一步。
而她的行为，只是加快了这个进程。
“要么不打开，做胆小鬼和你分开；要么鼓起勇气，皆大欢喜。”
揉了揉女儿的脑袋，她笑着说道，“宝贝，看来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第三种选择。”
是即使前路荆棘，也绝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