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夕瘪了瘪嘴,强大的求生欲之下,促使她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般,不要命的往外流。
不知道的会以为她演技好,其实纯纯是被裴景梵的压迫感吓得。
她是真的想哭了,天天除了死就是死,换谁谁都得疯吧。
裴景梵一愣,眼前的女孩在昏暗的灯光下轮廓柔和,眉眼间全是委屈,眼泪顺着她白皙的面颊滴落在地上,不知为何,他的心狠狠的震了两下。
他的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
裴景梵,你不该这么对她的。
“亏我还给你买故事书,你还怀疑我,就我这样的,我哪来的那么大的本事给你下毒?”
宋婉夕撒气般的把两本书往床上狠狠一扔,随后整个人坐在了地毯上不肯起身。
裴景梵其实并不认可宋婉夕的话,在他的心里,她并非是弱小的。
但他没有说,现在不是讲道理的时候。
他俯下身来跟宋婉夕平视:“对不起,我没有怀疑你给我下毒。”
裴景梵闭着眼捏了捏鼻梁,他满脑子都是宋婉夕死而复生的画面,以至于有些分不清虚实。
那些是假的吗?可为什么那么真实。
苦涩而甜蜜的口感仿佛还在口中留有余味。
他解释道:“可能是我发病了,我看到了一些...奇怪的场景。”
奇怪的场景?宋婉夕愣了,难不成裴景梵能看到她的死亡回溯?还是说,裴景梵也要跟她一样脱离剧情了?
的确,她好像从来没看见过裴景梵被剧情控制的模样。
但她也拿不准,所以还是不打草惊蛇的好。
宋婉夕起身拿着故事书,很是规矩的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那还是早点睡吧,良好的睡眠,才是一个人精气神的关键!”
裴景梵点点头,随后转身去了浴室,随着浴室内水汽逐渐上升,他也在温热的水流中思索着。
他真的发病了吗?
可是他这次没有攻击倾向,也没有自毁倾向,怎么只单单看到了幻想?
想不通...
过了许久,浴室的门被推开。
宋婉夕想象中的围着浴巾的美男出浴图并没有出现,裴景梵穿着浴袍裹得严严实实,只能通过轮廓看出这人身材很好,发达的胸肌和隐约的腹肌。
可惜什么都看不到。
这裴景梵还挺守男德。
向上望去,她便愣住了,不知为何,裴景梵的黑发湿哒哒的垂在额前,衬得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加雪白,薄唇粉红,有点像刚才点缀在泡芙上的草莓。
好帅。
好帅啊。
宋婉夕就这么痴痴的看着裴景梵吹头发,而裴景梵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耳根又变得烫烫的。
很快他便像个乖宝宝似的躺在床上。
宋婉夕十分专业的翻开故事书,在目录里寻找着。
“是想听张三在独臂老人后背撒痒痒粉,还是李西给植物人浇水呀?”
裴景梵愣愣的看向宋婉夕:“有不这么坏的吗?”
宋婉夕简首要笑发财了,这地狱故事反派都觉得坏。
“那是想听更坏一点的还是更更坏一点的?”
裴景梵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说话,但宋婉夕却又不觉尴尬,自己被自己说的话给逗笑了。
“嘿嘿,跟你开玩笑呢,我慢慢给你讲哦。”
“这个故事叫失眠的小熊,他本该在冬天冬眠....”
少女嗓音绵软,像是夏天吹来的带着薄荷气息的凉风般沁人,裴景梵就这么合着眼听,她像是不知疲倦,读了一篇又一篇,其实读的什么他己经听不清了,但能感受到那份独属于宋婉夕的柔软。
“可是呢,恶魔掳走了王子....”
宋婉夕看着己经沉睡很久的裴景梵,轻声叫了叫他的名字,随后松了一口气,终于睡着啦。
紧接着一股疲惫感席卷全身,宋婉夕打了个哈欠轻轻的趴在床边合上了眼。
半小时后,黑夜中猛地睁开了一双眼,那双眸中恍若冰川般的情绪在略过身旁的女孩舒缓的睡颜时多了些柔和。
随即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他披上大衣,走到了阳台上,看着外面一片漆黑又显阴森的模样沉思许久,就着黑夜点燃了一支香烟,吐出的烟轻飘飘的被风吹的走了,却又像是无形的枷锁般沉重。
微弱的火星成了黑暗中唯一的光亮,除此之外尽是孤寂。
香烟熄灭,裴景梵走下楼去,在这裴家庄园内,表面奢华风光,其实还藏有一间阴暗潮湿的地下室,他轻轻的敲了敲门。
很快屋内的阿黑恭敬的开了门:“先生,您来了。”
裴景梵点点头,缓步走进房间里。
房间内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只点燃了两根蜡烛在左右旁边,蜡油己经堆满了烛台,原本光滑的地板上,多出些狰狞的污渍变得有些斑驳,看得出,这一场‘游戏’己经进行了很久。
房间中间,挂着的正是下毒的小姑娘,而此时早己分辨不出面容,甚至看不出是个人,像是一只马上要被端上餐桌的烤乳猪般挂在挂钩上。
阿黑恭敬的搬来了沙发,裴景梵自然的坐下,目光在阿黑的杰作上来回打量几圈,似乎很满意,随后双腿交叠:“说说吧。”
“目前只问的出是来自境外,嘴硬的很。”
“这股势力不在蓉城,似乎是一个很遥远的地方。”
一边说着,阿黑一边拿小茶壶给裴景梵倒了一杯早就泡好的茶水。
裴景梵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拿起阿黑递来的茶水轻抿了一口:“如果没有她,我会怎么样?”
“是属下失职!”
其实裴景梵根本就不怕死,死亡与其说是刑罚,倒不如是奖励了他。
他早就该死了,他就该死在15岁那年,成为一个毫无负担的灵魂。
只是外面一圈豺狼猛兽环顾,只要裴景梵一倒,他们立刻就扑上来瓜分裴家,所以与其说是裴景梵需要裴家,倒不如说是裴家需要依靠裴景梵。
“先生,阿黑誓死追随您。”
话音落下,阿黑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双目真挚的望向黑暗中的裴景梵。
裴景梵啧啧嘴,缓缓起身:“啰嗦。”
他转身离去,却又脚步一顿,低声道:“我不想再看见她,还有跟她有关系的人。”
阿黑连声应答,随后关上了门,转身朝着挂在中间的物件走去。
新的一轮‘游戏’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