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凛冽的寒风如刀割般刮过莱阳关,漫天的白雪纷纷扬扬地洒落,将整个大地染成一片银白。
厚重的积雪压在关城的雉堞之上,不时发出簌簌的声响,滑落的雪块在城墙上撞出细碎的冰花。
莱阳关外,一望无际的雪原上,黑压压的岚国军队如潮水般铺开。
他们身着褐色皮甲,在白雪的映衬下,宛如一道蜿蜒的铁流。
皮甲表面凝结着一层薄薄的冰霜,在微弱的天光下泛着冷冽的幽光。
士兵们手持长矛,矛头斜指苍穹,金属的锋芒上还挂着昨夜凝结的冰棱。
军队最前方,数百名长歌卫整齐列队,他们身披玄色重甲,手持漆黑如墨的盾牌,盾牌上那金色的太阳纹章在雪幕中熠熠生辉。
玄盾阵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磐石,透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在玄盾阵之后,旌旗猎猎作响,绣着岚国图腾与宁长歌家徽的大旗迎风招展,在风雪中翻卷出雄浑的气势。
忽然,一阵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战场的死寂。
宁长歌骑着一匹通体雪白的战马,缓缓从军队中驶出。
她身着银鳞软甲,外披红色披风,在风中猎猎飞扬。
头上的凤翅金盔闪耀着华贵的光芒,那张精致的脸庞上,一双美目透着冷冽的杀气与傲然的自信。
她腰间悬挂的长剑,剑柄上镶嵌的宝石在雪光中闪烁,更添几分威严。
宁长歌勒住缰绳,停在距离莱阳关百步之遥的地方,高声喊道:“大齐“叶屠”!可敢出城一叙!” 她的声音清冷而坚定,在空旷的雪原上回荡,竟压过了呼啸的风声。
城墙上,叶落尘一袭银甲,手持归尘剑,静静地望着城下的宁长歌。他的苍冥色瞳孔中,倒映着对方那充满敌意的身影,以及身后如狼似虎的岚国大军。寒风卷起他的白色披风,猎猎作响,更衬得他身姿挺拔,宛如一座巍峨的雪山。
燕北大都督白命道也率领亲卫在城头督战,望着关外的情况,他眉头紧皱满脸的凝重,他缓缓劝道:“落尘,此乃岚国诡计,出城恐有危险,切莫冲动。这宁长歌向来诡计多端,莫要听信其言!”
叶落尘微微摇头,目光坚定,“大都督,若我不出城,燕北将士士气必受打击,岚国更会小瞧我等。此一战那就由落尘来打响!”
见此情形,白命道只能点了点头,缓缓道了一句万事小心!其脸上的担忧也愈发深沉。
片刻后,莱阳关城门缓缓开启,吱呀的声响在寂静的战场上格外刺耳。叶落尘一马当先,带着数十名精锐骑兵,踏着厚厚的积雪,向着宁长歌的方向疾驰而去。
马蹄扬起的雪雾在身后飘散,如同一道白色的尾迹。
双方在战场中央对峙,冰冷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宁长歌上下打量着叶落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叶落尘,没想到你还真有胆子出来。当年你斩杀我兄长,这笔血债,今日该做个了断了!” 她的话语中,满是刻骨的仇恨。
叶落尘神色平静,目光如炬,沉声道:“宁长歌,岚国无故犯我边境,难道就不怕挑起两国战火?你身为大公主,不思休养生息,却执意兴兵,究竟是何居心?而你兄长死的理所应当,倘若他没有率军犯我大齐,又何遭这杀身之祸?”
宁长歌仰头大笑,笑声中充满了轻蔑与不屑:“休养生息?你们大齐对我岚国的欺压还少吗?我兄长之死皆是因为你,我兄长当年只是奉我父王之命才率军而来,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不会武功啊!可是你却亲自将他斩杀!你好狠毒的心肠,今日本公主定要为我兄长报仇,叶落尘!你若有种,就与本公主单打独斗,一决生死!” 她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刃,划破了战场上紧绷的气氛。
叶落尘握紧归尘剑,剑穗上的银铃发出细微的颤音:“死有余辜,战场上刀剑无眼,难道此事你父王宁九沙不知?两军交战各为其主,要战便战!但你可知,你身后的十五万大军,今日将有多少人埋骨于此?这皑皑白雪,很快就会被鲜血染红!”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透着一股舍我其谁的霸气。
寒风呼啸,雪花纷飞,两人的对话在雪原上回荡。此刻,整个战场仿佛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唯有风雪的呼啸声,与双方军队沉重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一触即发。
在莱阳关外一片隐秘的山坡上,一群身穿黑袍连带鬼面的家伙簇拥着一个身穿蓝袍的年轻人,而此人就是上阳会十大护法之一的蓝梦护法。
“启禀五护法,九护法的尸体被悬挂在林村祠堂外,属下要不要派人将其带回来?”过了片刻一个黑袍人来到蓝梦的身边,正在汇报着此事。
此刻的蓝梦面具之下乃是一副愁容,此次大护法派他和上使派的出上阳会西护法“青铜老祖”精诚合作,务必在叶落尘赶回莱阳关主持大局前,将其伏杀。
这样岚国和上阳会的计划才能顺利进行。可如今这叶落尘不但完好无损的回到了莱阳,更是将西护法“青铜老祖将其斩杀,连从上阳会秘点带出来的影卫(黑袍鬼面)都被叶落尘的叶字营屠戮一空。”
而如今他身边只剩下上百名的上阳会暗堂刺客,压根不是叶落尘的对手。且如今整个燕北犹如铁桶一般,戒备森严。
普通人根本不能出城。
蓝梦着腰间青玉扳指,冰棱顺着鬼面缝隙钻进脖颈,冻得他后脊发麻。
山坡下,岚国军队与莱阳关守军的对峙己进入白热化,宁长歌与叶落尘的对话随风飘来,字字如刀。
他身后的黑袍人正举着铜盆收集雪水,融化后的冰水在盆中泛起诡异的青雾 —— 那是上阳会特制的 "蚀骨散"。
只需混入敌军水源,便能让整支军队失去战斗力,是极其可怕的东西。
此次为了达到目的,蓝梦可是向大护法亲自要了一瓶毒堂的‘蚀骨散’。
"五护法,燕北守军的水源在城西五里的冰泉。" 黑袍人掀开兜帽,露出半边溃烂的脸,"但叶落尘麾下叶字营每日都有专人巡查,根本无法靠近。"
蓝梦的指节捏得发白。原计划是趁叶落尘离城时发动突袭,如今对方身边跟着二十名银甲精骑,一个个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他突然瞥见宁长歌腰间晃动的玉珏,瞳孔猛地收缩 —— 那枚羊脂白玉上刻着的太阳纹章,与上阳会西护法令徽"太阳令" 竟有七分相似。
当年他曾偶然去过一次法堂,这十大护法和上使的徽令都刻印在上阳会的石壁上。
这上阳会十大护法,个个神出鬼没,来去无影踪。
而这西护法听闻是个女子,且长年在岚国执行任务。
长期不曾在中原出现,除非主上亲自召见,否则谁也不曾见过这个神秘的西护法。
此时他的内心有了一点怀疑,莫非这岚国的大公主宁长歌就是上阳会那个神秘的西护法?一时间他的心绪早己经飘向了宁长歌的身上。
不过他还是想试探一下这宁长歌的真正身份。
"传信给宁长歌。" 蓝梦扯下银面,露出苍白如纸的面容,"就说上阳会愿助她手刃仇人,但事成之后,岚国需开放北境三城通商。"
他顿了顿,从袖中掏出一枚刻着蛛网纹路的青铜令牌,"用这个证明身份。"
黑袍人刚要接令,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二十余匹快马冲破雪幕,马背上的骑士清一色裹着灰布斗篷,斗篷边缘绣着金线勾勒的藤蔓图案。蓝梦浑身一震,那是上阳会 "青藤堂" 的标志!是上使的嫡系亲卫,没想到上使竟然将其派来了。
"五护法,别来无恙。" 为首的灰衣人掀开斗篷,露出半张布满刀疤的脸,正是青藤堂的堂主唐枫,
"上使得知燕北有变,只派出九护法带领会中影卫出来执行任务,后又特命我率三百死士前来相助。" 他身后的骑士同时掀开斗篷,寒光闪闪的袖剑在雪中折射出冷芒。
蓝梦心中一喜,旋即又警惕起来:上使麾下青藤堂向来与大护法麾下的暗堂不睦,此番突然援手,恐怕另有图谋。
他不动声色地将青铜令牌收回袖中,笑道:"来得正好,叶落尘此刻就在关前,正是下手的良机。"
唐枫目光扫过山坡下对峙的两人,突然嗤笑:"五护法糊涂!宁长歌要的是亲手报仇,我们贸然插手,岂不是坏了她的兴致?" 他从怀中掏出一卷密信,"上使早有安排 —— 等两军交战后,我们趁乱潜入莱阳关,烧毁他们的火药库和粮草,待其后方一乱。我们协助宁长歌拿下莱阳关即可。"
蓝梦展开密信,只见上面用朱砂写着:"火起之时,便是叶落尘葬身之日。" 他的指尖微微发抖,这计策确实比正面硬拼高明得多。
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上使向来独断专行,这次为何派出大量的影卫和青藤堂死士与大护法联手。
蓝梦望着混战的战场,鬼面下的嘴角勾起一抹狞笑。
他握紧袖中的青铜令牌,对着唐枫使了个眼色。三百青藤堂死士悄然分成三队,借着风雪掩护,朝着莱阳关的三个城门摸去。
战场上
宁长歌长剑出鞘,寒光映着她眼底翻涌的杀意,剑锋首指叶落尘咽喉:“兄长临死前,可曾向你求饶?” 话音未落,她的战马己如离弦之箭冲出,雪地上扬起两道凌厉的冰痕。
叶落尘归尘剑横挡,双剑相撞迸出火星。宁长歌的攻势如狂风骤雨,剑招中裹挟着北境特有的冰寒真气,每一次挥砍都在空气中留下蜿蜒的霜纹。
“他身为太子,妄图踏平我大齐疆土!” 叶落尘侧身避开刺向心口的剑锋,银枪突然点出,枪尖首取对方马腹,“死在战场上,是他的宿命!”
“宿命?” 宁长歌冷笑,红色披风被剑气撕裂,露出内里暗绣的太阳图腾,“不过是你们这些中原人粉饰暴行的借口!”
归尘剑划出银虹,与宁长歌的长剑绞作一团。
叶落尘借力旋身跃起,靴底碾碎积雪,在半空拧腰劈出半月状剑气。宁长歌举盾格挡,玄盾表面金纹骤然亮起,却仍被震得虎口发麻,战马连退三步。
“你以为仗着长歌卫就能肆意妄为?” 叶落尘落地时归尘剑横扫,剑穗扫过宁长歌脸颊,在她如玉的肌肤上划出一道血痕。寒风卷着他苍冥色的瞳孔,映出她眼底迸发的滔天怒意。
宁长歌突然弃剑,双掌拍出内力落尘脚下的雪地瞬间碎裂,冰面摩擦出刺耳声响。她趁机欺近,指尖寒光乍现,竟是藏着三枚淬毒短刃。“去死!” 毒刃首取他咽喉,却在触及皮肤的刹那被归尘剑荡开。
叶落尘反手扣住她手腕,归尘剑抵住她心口:“宁长歌,你输了。” 话音未落,宁长歌突然仰头痛笑,脖颈青筋暴起:“谁说单打独斗只能用刀剑?” 她身后玄盾阵突然嗡鸣,数百面盾牌腾空而起,如黑色流星般砸向叶落尘。
叶字营骑兵齐声怒吼,银枪组成枪林铁壁,却被盾牌的冲击力震得人仰马翻。叶落尘松开宁长歌,归尘剑舞成光幕,将飞来的盾牌一一击碎。飞溅的碎木混着冰碴划破他的脸颊,鲜血滴落的瞬间便凝结成冰珠。
宁长歌趁机夺回长剑,剑招陡然变得狠辣决绝。每一剑都带着同归于尽的气势,剑锋所至,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兄长的命!岚国的耻!” 她的吼声混着风雪,“今日都要在你身上讨回来!”
叶落尘眉头紧皱,被迫转攻为守。宁长歌的剑势愈发癫狂,身上伤口不断增多,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反而越战越勇。
她的红色披风早己染成暗红,在风雪中翻飞如同一面染血的战旗。
莱阳关城头,白命道握紧剑柄,苍老的面庞满是焦急。
韩深却冷笑着抱臂:“不过是个花架子,看他还能撑多久!”
话音未落,叶落尘突然大喝一声,归尘剑迸发耀眼的光芒。他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冲向宁长歌,剑影化作万千寒芒,笼罩住她全身。
宁长歌瞳孔骤缩,挥剑格挡的同时,一股死亡的恐怖气息犹如挥之不去的阴霾,笼罩在她的身边。叶落尘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把可以自主伸缩的银枪狠狠的扎进了她的腹部。
一抹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漫天斑白的冰冷大地。
“不…… 不可能……” 她声音沙哑,指尖颤抖着握住枪杆。忽然,她仰起头发出一声凄厉长啸,声波震得西周积雪簌簌坠落
宁长歌美目早己通红充斥着无尽的血色,她知道她败了!可是她不甘愿就这样死去!对!她不能死!恐怖的生存意志在这一刻轰然爆发,她的头盔瞬间化为两半,她那飘逸乌黑的长发,
宁长歌的凤翅金盔裂成两半,如破碎的蝶翼坠落在雪地上。乌黑长发如瀑倾泻,在狂风中翻卷纠缠,几缕发丝沾满鲜血,随着她剧烈的喘息在眼前飘荡。
她低头望着贯穿腹部的银枪,血珠顺着枪杆蜿蜒而下,在雪地里绽开朵朵红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