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刚过,周三江就在中院张罗开了。
红木长桌摆成一排,桌上是傻柱亲手炒的硬菜:红烧肉、还有酸菜白肉、回锅肉、炖豆腐、青椒炒蛋……全是用料实打实的家常味。
每桌上还摆着一瓶玻璃瓶装的“北京二锅头”,散酒坛子边放着舀酒的大勺子,香气扑鼻。每桌都围着七八口人,锅碗瓢盆之间,夹杂着满满的热气和人情味。
周三江穿着一身的常服,秦淮茹一身素雅蓝的干部装,挽着他的胳膊,挨桌敬酒
走到第一桌的时候,傻柱正抹着汗往嘴里灌酒:“今儿个我得先敬你一杯,三江,咱这顿饭办得有气派!我做了这么多年饭,头一回看着大家都吃得不抠嗖!”
“还是您的手艺好。”周三江一笑,把酒倒满,“刚才淮如和我说您不要钱,这可不成,手艺人手艺人,卖的就是这份手艺,今天情况特殊您不收我的钱,那赶明其他人找到您,您收是不收,我知道柱子你局气,但是我不能坏了规矩,该多少是多少,我听说这西九城第一等的师傅是一块钱一桌的价格?您这手艺我看就当的。”
周三将说着就从兜里拿出来6张一块钱的散票,硬塞给了傻柱。
今天中午的菜周三江一点没小气,往日里都是各家的当家的上桌,这次几乎是各家各户的能来的都来了,全院子除了老幼一共就60多号人,如今算是齐上阵。
傻柱一个人张罗6桌的饭菜,要供应60几号人这工作量自然是不小的,因此周三将也是豪不小气。1块钱那得是正经的大师傅,如今傻柱的手艺和岁数都收不上这个价,出去给人帮忙,人家赏脸能拿5个毛钱而己,大部分时候都只有2,3毛钱。
如今周三江翻倍的给钱,还抬着说话,自然正中了傻柱的下怀,没口子的把钱收下了。
易中海举杯,语气带着几分意味深长:“这回算是咱院子几十年来第一次,谁都没话说。三江啊,你这人不爱说话,可人情世故做得滴水不漏。”
“易大爷,您谬赞。”秦淮茹轻声笑道,“我们三江就是心里装人,从不摆谱。”
“话虽这样,”阎埠贵晃着酒杯,一口喝了半盅,“你这酒,是真东西。我这辈子没少喝,可这回是真痛快。三江啊,你这么一来,我那点不高兴,也就不提了。”
周三江摇了摇头:“院子里的大家伙都受了委屈了,这事大家搁心里别往外说,牵连很大,这么说吧,这西九城里叫得上名号的一家因为这事彻底的倒了,再也没有机会站起来。”
周三江这一句,就让全部人都出了一身冷汗,在这西九城里叫得响的人家,那得是什么层次,就这么说倒就倒了。
刘光齐撅着嘴嚼排骨,半口酒下去,满足的说:“啧,傻柱的手艺可以啊,我估摸着离提级不远喽!”
阎解成满嘴油:“今儿这饭局,我爸脸拉得老长了,但我心里痛快。咱院子这气氛,不是我说,别总惦记着跟三江别苗头,人家什么人物,就算是站在旁边被刮的邪风带一带,咱们的身子骨都受不了,要我说能沾点便宜就该心满意足了。”
“你看你,这话说的倒是挺好,当初没拿上工艺厂临时工名额的时候,不还在后院踢盆子嘛。”刘光福一边喝一边笑,“现在倒知道说风凉话了?”
“哎,我是踢盆子了,”阎解成讪笑,“但那是气话,现在我服气,真服。”
“不过说起来,咱们这院子这几个月的变化可是够大的。”
也不知道是谁提了这么一句,一下子院子就沉默下来了,之前没觉得,如今看来,可不是够大么?
贾东旭和秦淮如结婚,然后秦淮如嫁给了西院的周三江;
贾东旭和张翠兰二婚,结果因为搞破鞋再次离婚,还倒欠了一大笔钱;
贾东旭因为赌博丢了工作,然后因为和张翠兰的再次离婚,连轧钢厂的工作指标都丢了;
傻柱先是因为救了叛变过来的敌特立了一功,随后就因为仙人跳的事情成为了全员的笑柄;
易中海因为举报的事丢了一大爷的位置,因为贾东旭和其他的事情从7级工一路被撸到了5级工;
易中海收养了弟弟的儿子做养子,易家有了继承人易峰路,但同时,易家老两口也开始离心离德;
刘海中惦记了多少年的一大爷位置,今年终于当上了;
阎埠贵当上了二大爷,又因为阎解旷的事和周三江产生了隔阂;
最后就是这次折腾的全员鸡犬不宁的搜查和大动作了。
众人吃着喝着,想起这几个月的事情,忽然都沉默了一瞬。
刘海中看着酒碗里晃动的影子,喃喃:“说起来,也就几个月功夫,这院子跟换了人似的。”
“人没换,是事儿变了。”一旁的大栓头猛地一拍桌子,“大家不能光想着倒霉的事,看看人家西院,你看看,西院那些猫狗多欢实,就跟知道这地儿能活似的。”
周三江走到最后一桌,举杯环视众人:“今天这顿饭,是兄弟给左邻右舍的诸位街坊赔罪了,因为我的事,因为西院这个地界的事,让老少爷们遭了罪了,没得说,我先干为敬。”
说这话,周三江连干三杯,全场一片鼓掌。
“不过,我也说一句,我们这西合院,没少折腾,也没少遭罪。以后咱们再有风浪,也要齐心协力。咱们院子里的几个大爷是能跳起来事的,我相信以后大院会越来越好。”
众人举杯,一片碰撞声中,西合院的夜色也开始温柔下来。
窗纸泛起微光,猫在屋檐上卧着,狗在门槛下摇尾巴,大人们喝着聊着,孩子们在空地打闹。
酒席散尽,酒足饭饱的大人们回屋里躺着了,周三江一家也没有收拾桌子,这活阎家抢着干了,别说还有些剩菜,就冲饭碗上挂着的油汤,都够阎埠贵惦记的。
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收穷。
这本是一句好话,在这个物质紧张的时候,勤俭节约本就是重要且美好的品德,但是在阎家这么一折腾,在阎埠贵的解读下,就全都变了味,一切的脸面都不顾了,更别说算计来算计去,丢失的都是家里人的心。阎家子女虽多,却在成年后都独自过活,就是因为阎埠贵把家里人的这点情分给算计没了。
周三江回到屋里,女人们正在聊天,老太太坐在门口,首到此刻,她方才略带几分忧虑的问道:“这一切就都过去了?”
“嗯,过去了。据说老人家亲自发话了,目前,还没人能明着违背他老人家的意思。”周三江的话让老太太乃至于周边众人的眼光一热。
老人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