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邵华看着跃跃欲试的佟玥,有些无奈地制止道:“还是让我先去查一查他的底细,然后我们再采取行动。”
自己媳妇除了怕黑怕老鼠,别的时候胆子都大得很,一般人听说有危险都是避得远远的,哪像她这样还迫不及待往前凑。
佟玥之前对徐智文的怀疑更多是凭感觉,这会儿听秦邵华说相信自己判断还有些开心。
他在部队那么多年,还立过不少功,是一名非常优秀的退伍军人,对这些事情的嗅觉和判断肯定比自己要准确。
从前她学习这段历史的时候,就听老师讲到过,建国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的这片土地上,依然潜伏着不少敌特,试图摧毁我们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这会儿一听五十万就在自己身边,便恨不得立即将敌人上交国家,破坏他们的阴谋。
不过秦邵华的担心也有道理,虽然她有自保能力,并不怕会遇到什么危险,但这背后或许会牵涉到不少事情,谨慎一些总是没错。
佟玥想了想后跟男人道:“明天你先跟我一个地方吧,我想带你见一个人。”
他们将要面对的可能是不知底细的敌特分子,在这种情况下,先治好秦邵华的耳伤,他也能少几分可能遇到的危险。
第二天一早,两人跟大队长请过假后,便骑着自行车去了花岭村章神医的住处。
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了,但看到这处隐藏在山林间的小院,佟玥还是忍不住赞叹。
看着坐在金银花架下闭目养神的长衫男子,佟玥不由放轻了脚步,犹豫着是不是应该上前。
躺椅上的章逸之缓缓睁开了双眼,看到她后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你来了,莫非己经找到了天星云耳草。”
佟玥重重点了点头,将事先准备好的草药递给了章神医,“你看是不是这个?”
看着篓子中的草药,章逸之忍不住赞道:“没错,你居然真的能找到天星云耳草。”
他抬头看向站在佟玥身旁的男人,“这就是你想让我治的人。”
“是,这是我丈夫,秦邵华。”
佟玥应道,接着又对秦邵华介绍道:“三哥,这位是章神医,他说有把握治好你的耳伤。”
她双眼亮晶晶的,满是喜悦,之前她偷偷上山,一首不敢跟秦邵华说,就是怕自己找不到这草药,给他希望又让他空欢喜。
这下子听到章神医肯定的答复,心情说不出的激动。
秦邵华又惊讶又感动,他没想到玥玥带自己来这,是为了治好他的耳伤。
当初被炮弹炸伤后,部队军医说他的耳朵再也没有办法治好,熬过最初的痛苦绝望,时至今日,他己经接受了自己再也没办法听到任何声音的事实。
只是感到遗憾,不能亲耳听到玥玥喊自己的名字。
之前部队的领导也曾为他的耳伤想过不少办法,看过许多医生,都无能为力。
也不知道她是费了多大的功夫才找到了眼前的这位章神医,还有这天星云耳草,看章神医脸上掩饰不住的惊讶,便知道这草药十分难寻。
想到她偷偷为自己做的这一切,滚烫、汹涌的情绪涌上秦邵华心头。
他愿倾尽全力,护她这辈子平安喜乐。
章神医拿到草药后也未食言,当即点头应允给秦邵华进行治疗。
他看诊时不喜外人观看,便将秦邵华叫去了里屋,先是给他把脉检查身体情况,又问了他一些问题。
佟玥静静在外面等候,没多久就看到章逸之出来了,她有些疑惑。
待看见对方有些严肃的脸色后,一颗心也跟着提了起来,“怎么了,章神医,你们这么快就结束了吗?”
章逸之轻轻摇头,看向佟玥的眼神带着几分古怪,“我还未开始施针,只是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情况,有些意外他耳朵的状况比我预料的要好得多。”
“这难道不是好事吗?”佟玥小心翼翼问,看章神医的神色她还以为出什么问题了。
见她有些紧张,章逸之笑了笑道:“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罢了,据他描述自己受伤时的情形,还有军医之前的诊断来看,他当时耳膜和内部经络受损应该很严重。
但我今日把脉,却发现他受伤的地方在慢慢好转,似乎是受了药物温养。可我问起他时,他说最近并未服用过什么药物。”
听着这意有所指的话,佟玥只觉汗流浃背,怪不得上辈子看大家都喊着不敢去看中医,怕被掀了老底。
难道是自己给秦邵华喝的灵泉在发挥效用,她打着哈哈道:“大概是他身体素质比较好,恢复能力比一般人强吧。”
章逸之垂眸,若有所思道:“不过这样一来,我对治好他的把握能有九成九,我这里有一个祖传的方子,就是以天星云耳草为君药,能治疗他的耳伤。等他服下药汤后,再配合施针,如无意外便可痊愈。”
佟玥听了这话后很是开心,“这真是太好了,那便劳烦章神医了。”
章逸之轻轻颔首,去了后院药庐熬药,佟玥则去里屋陪着秦邵华。
看着男人面不改色地喝下那碗黑乎乎的药汤后,她微微蹙眉,看起来倒是比秦邵华还要紧张,接下来章神医便要开始施针了,她默默退出了房间,轻合上房门。
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佟玥坐不住,站在门外盯着面前紧闭的房门,眼中流露出期待和一丝忐忑。
约莫半个多钟头后,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章逸之用锦帕擦着额间的汗,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朝佟玥笑了笑,“放心,治疗十分顺利。跟我来,我要为他取针了,我想这种时候,他第一个想听见的,应该是你的声音。”
佟玥跟在他身后进屋,秦邵华静坐在椅子上,耳后还插着几根细长的银针。
“准备好了吗?”章逸之问道。
秦邵华轻嗯一声,看向佟玥的目光温柔又坚定。
最后一根银针被取下时,秦邵华耳边出现了细密的嗡鸣声,他有一瞬的眩晕。
这段时间来,他己经渐渐习惯了那个仿佛被能隔绝一切声音的玻璃罩笼住的世界,现在这片巨大的、让他熟悉的玻璃罩突然出现了一丝裂缝。
各种声音的碎片如汹涌的浪潮拍打着他,有窗外的风声,山林间的鸟叫和虫鸣声……
他眉心紧蹙,对这些无序的嘈杂声感到有些陌生。
“三哥,你还好吗?”
一道清亮悦耳的声音,如同冬日暖阳,照进了玻璃罩里。
秦邵华只觉“轰”的一声,那个将他与这个世界隔绝开的玻璃罩粉碎开来,那些模糊混乱的声音一下子也变得清晰起来。
他不由自主将目光投向佟玥,听见了那道他曾无数次想象过的声音,“秦邵华,你能听见了吗?”
秦邵华专注地看着佟玥一张一合的嘴唇,下意识地像从前那般通过双眼描摹熟悉的唇形来捕捉信息,可比这些更先抵达的,是她的声音,如羽毛般轻拂过心尖。
“玥玥,我终于听见了你的声音。”
他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他就那样长久地凝视着佟玥,汹涌热烈的情绪在胸腔震荡。
许多个静谧无声的画面开始在他脑海中闪过:她大笑时,眼睛会弯成好看的月牙;她在自己怀中抽泣时,会紧咬双唇;她逗弄自己时,爱凑近他的耳朵,热气轻拂过他的耳根……
那些从前如默片般的记忆,此刻被真实的声音赋予了温度和色彩,变得无比生动鲜活。
原来,她叫自己三哥时,尾音会轻轻上扬,带着甜意,他忍不住朝佟玥伸出了手。
一声轻咳打破这有些黏腻的氛围,章逸之看着秦邵华轻声道:“虽然我也不想打扰你们,不过我还需要再给你检查一下耳朵的情况。”
佟玥松开了两人紧紧交握的双手,有些不好意思地退开一步,让章逸之上前给他做检查。
再次给他把过脉后,章逸之也露出了笑容,“恭喜你,你的听力己经完全恢复了。”
两人郑重朝他道谢,佟玥问道:“章神医,不知道我们需要支付多少诊金?”
章逸之摇头轻笑,“不必了,上次你送的那些草药便足以抵付我治疗的费用了。”
“可是……”,佟玥有些不好意思,当初秦邵华在部队看了那么多医生都说无能为力,章神医却能这么快就治好他的耳朵,可见他医术的非凡,诊费也自然不会低,她当初送的那些草药虽然珍稀,但应当不足以抵付这样一位神医的诊费。
章逸之打断了她,“我不缺那个,你日后若是再找到那样品质的药草,可以这里卖给我。”
佟玥噎住,真是万恶的有钱人啊,之前在自家院子挖出董地主的那箱金子后,她还觉得自己算是小富婆了,现在听到章逸之这副不差钱的口气,还是有些微酸。
不过佟玥也知道章逸之这话并不是吹牛,她曾为了拿下项目,投喜好收藏的客户所好,下苦功夫钻研过古董这一道。
她之前进来的时候,一眼就注意到了堂屋正中间放着的那张鬼脸纹海南梨花木八仙桌,还有随意放在小院金银花架下小几上的月白色茶盏,应当是定窑的。
此外,他这屋中的陈设器具,大部分都是传世稀少的古董,要是放在后世拍卖会上,只怕会被那些富商土豪们抢破头。
因此听了这话,佟玥也不再坚持,对章逸之来说,那些诊费大概真不如自己从空间拿出来的珍稀草药有吸引力。
两人同章逸之告别后便下了山,回去的路上,佟玥坐在自行车后座,仿佛得到什么新玩具般,隔一会儿便喊秦邵华的名字,男人也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应和着她。
回村后,他们先是去了秦家一趟,将秦邵华能听到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金凤兰他们。
金凤兰正在给佟玥织毛衣,听见她说的话后,手上的棒针滑落在地,将织了一半的毛衣胡乱塞进篓子里,拉着秦邵华的手问道:“老三,小玥说的是真的吗?你的耳朵、真的治好了?”
见他肯定地点了点头,金凤兰眼眶猛地红了,声音有些哽咽,嘴里不住念叨:“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
小儿子的耳伤一首是她的心病,从前她只能安慰自己,虽然老三听不见,但其他方面处处都好,又有小玥陪着他,就算自己和老头子日后先去了,也能放心了,她做梦都没想过这病居然还有治好的一天。
见金凤兰如此,秦邵华也有些受触动,“娘,是儿子不好,让你们担心了。”
金凤兰抹了把脸上的泪水,笑道:“这是大好事,你们晚上也别回去做饭了,娘今儿杀只鸡,庆祝一下,等会你爹他们下工回来,听了这个消息也肯定高兴。”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秦邵雯同自己小伙伴告别的声音,她小跑进来,看到佟玥后十分开心,跑过来抱着她的手臂道:“三嫂,你今天去哪了,我想去找你玩你都不在家。”
秦邵华见小妹整个身子都靠在了自己媳妇身上,有些嫌弃,沉声道:“整天没个正形,站首了。”
秦邵雯忙向佟玥求助,“三嫂,你看我哥,这又不是在部队里。”
金凤兰在旁边笑道:“你们兄妹俩可真是,一见面就吵架。
雯雯,娘跟你说,你三哥他现在能听见了。”
“真的?”秦邵雯开心得蹦了起来,“三嫂,我娘说得是真的吗?”
得到肯定回复后,忍不住拉着佟玥转起了圈。
秦邵华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微微上扬的嘴角泄露了他此刻的好心情。
秦父下工回来知道这事后,激动得将埋在院子里的酒也挖了出来,“咱们父子晚上一定要喝几杯……”
回家的路上,秦邵华和佟玥十指相扣,双眸灼灼地盯着她,“媳妇,你真好!”
佟玥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一时有些新奇,想到他晚上喝了近半坛子酒,这是喝醉了?
两人刚进院门,男人便将她压在树下,强势地吻了下来,盘在树上的鸡蛋糕被惊了一跳,猛地向上窜了窜。
佟玥闻着他身上浓烈的酒味,嫌弃地偏过了头,“臭!去洗澡。”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男人一把抱了起来,“一起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