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莹跌跌撞撞跑回了冯家,关上房门后倚着门板滑坐在地,紧紧捂住还在流血的右手,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躺在床上的冯清远看了她一眼,目光中透着阴冷,“这是做什么亏心事了,吓成这样?”
“没、没有”,苏莹定了定心神,不敢再提刚刚在佟玥家发生的事情。
冯清远轻“呵”一声,语气有些不耐,“我渴了,去给我倒杯水来。”
“好”,她闻言去厨房倒了一杯热水过来端给卧床的冯清远。
冯清远从她手上接过水杯,脸色一变,将杯子朝她额间用力砸了过去,怒道:“你是想烫死我吗?”
杯中的水照头泼了她一脸,烫得她痛叫了一声,她捂着红肿的额头,压抑不住怒火吼道:“冯清远,你在发什么疯?”
冯清远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他不会忘记那天被毒蛇咬中命脉向苏莹求救时,对方毫不犹豫抛下自己转身就逃,甚至还将房门关上,任由受伤的他和毒蛇共处一室的画面。
他早就知道这个女人是个心狠的,但苏莹之前口口声声都是对他多么深情不悔,平时也是百依百顺,原来在碰到危险时,苏莹想的,也只有她自己的安危。
要不是当初他在绝望中迸发出最后的力气,从书桌上抄起词典狠狠砸烂了那条五步蛇的蛇头,只怕自己那天就会被毒蛇活活咬死。
他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却失去了男人的尊严,他这辈子就只能当个废人了。
这些日子,他无数次想,为什么那天被毒蛇咬伤的不是苏莹,心中的怨恨和不甘满得快要溢出来,这些负面情绪快要将他折磨疯了。
李艳红被杯子砸碎在地的声音惊动,匆匆跑进了房间,看着地上的碎片有些心疼,指着苏莹就骂:“你个败家玩意儿,倒个水都能把杯子摔了,家里拢共就这两杯子,日子还过不过了,没用的东西。”
苏莹不服气,捂着额角的伤口反驳,“这杯子是你儿子发疯砸地,你要骂就骂他去。”
丢下这句后她就摔门而出,身后的李艳红气得跳脚,“反了天了,骂你两句都敢顶嘴了……”
苏莹站在冯家大门外有些迷茫,以前她面对李艳红时处处忍让,伏低做小,就是因为有冯清远能考上大学这根胡萝卜在前面吊着。
可现在冯清远己经放弃了高考,性情也变得阴晴不定,对她动辄打骂。
一想到自己日后要永远困在小小的长青村,困在冯家过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而这村里所有人都会暗地里嘲笑她,费尽心思嫁给了冯清远,换来的却是守一辈子活寡,她就觉得痛苦憋闷,看不到任何希望。
但是离婚这件事却是她想也不敢想的,离了婚的女人名声就坏了,更加会被人指指点点。她这样的情况,想要再嫁,也只能找年纪大的鳏夫,上别人家当后娘了。
再说,她要是离开了冯家,又还能去哪呢。
家里的房子被小舅张光杰给炸了,现在佟大强和张春花也只能挤在破茅草屋里,那破屋里连床都没有一张,那样的地方她是不愿意去住的。
手腕上被菜花蛇咬出的伤口太深,血一首止不住,尖锐的疼痛感将她从杂乱无章的思绪中拉了出来,她朝着村医室的方向走去。不管怎么说,先去找黄大夫把手上的伤口处理了要紧。
在她离开没多久,秦邵华来到了冯家,他径首就朝着冯清远他们的房间走去,这时候李艳红也去了后院,房间里就只有躺在床上的冯清远一人。
让他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冯清远脸涨得通红,怒气上涌,“秦邵华,你来干什么,是来嘲笑我的吗?”
之前自己总是瞧不起秦邵华这个残废,不明白佟玥怎么会为了这个男人那样对自己。
现在再看到他时,只觉得他那没什么表情的脸下藏着的全是对自己的耻笑。
秦邵华闻言,不带什么感情的瞥了一眼他的下半身,冯清远觉得屈辱极了,控制不住地吼道:“这是我家,你给我滚出去!”
秦邵华眉头都未皱一下,“你知道那五步蛇为什么会出现在你家吗?”
冯清远没有想到他会问出这么一句,脸上的表情凝滞片刻,惊讶地坐起身来,猛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你,这蛇是你放进我家的?”
“蠢人还是别动脑子了,我要是想废了你,还用得着放毒蛇。”秦邵华凉凉道。
冯清远气得想破口大骂,但看到秦邵华的表情后,就想起了之前自己被当成沙包痛揍的场景,自己没有受伤时,都敌不过这人两拳,现在躺在床上了,更是只有挨打的份。
将到了嘴边的脏话强行咽了下去,他不耐烦道:“你到底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