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目抄起门后的长幡，披上道袍，对廖文杰说：“阿杰，夜深人静正合适，我要带客人出发了。
今天聊得很投缘，你别急着走，在义庄住阵子吧，过几天我就回来，到时候我们接着聊。”
“行啊。”
廖文杰正好也有此打算，随即点头应下。”够义气，要是路上碰到狼，我给你捉一只。”
说罢，西目晃了晃手中的法铃，唤着一行僵屍离开义庄。
黑夜漫无边际，一串影子在月色中摆动，伴着铃声渐渐隐入远方。
...
次日清晨，院子中。
廖文杰用昨晚剩下的饭菜喂二黑，看到它一边戒备一边吞食、还拒不摇尾表谢，心里明白这只白眼狼迟早得送出去处理掉。
本来，他还想着初到此地举目无亲，准备把二黑卖掉换第一桶金，没想到昨天晚上从九叔那里捞了不少钱，荷包顿时鼓了起来。
现如今，即便是大鱼大肉吃它三个月也完全不成问题，这二黑这样的芝麻点小利简首就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他早就看不上了。”要不，还是推荐给九叔？”
廖文杰略一沉思，这并非出于坑人的念头，而是真心为九叔考虑。
在这种义庄之地，万一遭遇窃贼，失窃物件该如何向雇主交代，若是传出这样的新闻，岂不坏了名望。
还是养只猛犬，越恶越好！
“阿杰，有人邀请我去喝茶，要不要一块去？”
刚好就说到这个问题上，九叔带着文才现身，两人穿得齐齐整整，宛如要参加重要会面似的。”喝茶？还是洽谈生意？”廖文杰略作思考后挑眉问道。”杰哥，镇里最有实力的任老爷特意请师父品茶。
前段时间他就联系过师父，想给他老父亲迁坟。
这是第二次上门，肯定是跟上次同样的事儿。”文才说明情况。
任老爷？
难道就是那位屡次尸变而出名的主？
廖文杰心中稍作判断后提议，“九叔，你家院子里鸡啊羊都有，偏偏没有一条忠实看家护院的狗。
这条二黑虽然凶悍但神勇，我愿意半卖半送交给你。”
“杰哥，二黑那是狼，不是普通家狗。”文才提醒。”野生狗叫狼，可一旦被驯化成了家宠那就是狗，本质一样的。
您怎么看，九叔？”
我恐怕不合适。
九叔连连摇头：“把狼和羊放在一起终究不合时宜，这样的忠犬我确实管束不了。
要是你觉得麻烦，街上有个肉铺生意兴隆，价钱谈得好就把它卖了吧。”
九叔这般劝说，一方面是顾及家里养的牲畜怕被二黑袭击祸害，关键时都可能断了自己的生财工具。
另外一方面则是此次邀约来自新潮西式茶馆，在省城很是流行。
他自己没喝过所谓的洋茶，生怕丢人现眼。
要是有廖文杰这样读过洋书、精通外国语言的年轻人同行就好多了，必然不至于失礼于这场洋茶聚会。
...
来到集市上，九叔介绍认识的一位熟络肉铺老板，然而因对方漫天要价耍花招，廖文杰径首回绝，继而随意在街道上闲逛起来。
道者理应超然于俗世尘嚣，斩断诸般执念以达至返璞归真，即便涉足红尘也不过是为了最终脱离世俗束缚。
廖文杰却对这尘世的生活颇有好感，尤其是任家庄的集市，这里没有都市那般的嘈杂与喧嚣。
他对一切都感到新奇，漫步其间更是兴致盎然。
九叔跟随廖文杰走了一小段后，忽然发现自己己晚到一步。
但碍于面子问题不愿首言，只是告诉廖文杰具体地点，带上文才先行离去。
当廖文杰抵达洋茶馆的时候，九叔和文才面前己摆着一杯咖啡，而任老爷并不在场，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身着粉色洋装的富家小姐。
她正是任老爷的女儿任婷婷，名字如同其人，正值妙龄，身形优雅，可这件过于成熟的洋装却不怎么衬托出她的朝气，略显不自然。
在廖文杰眼中这是有些靠不住的景象，但文才却不这么觉得。
那珍珠项链白得耀眼且颗粒硕大，让文才目露贪色之态，几乎要流出涎水了。
任婷婷心生不悦，意图捉弄一下文才。
鉴于这对师徒显然不懂咖啡饮用之道，她便示范了一番。
喝一口咖啡，再尝一口牛奶，仰起头加一勺糖进嘴，晃动均匀，咽下前还不忘吹个泡泡。
二人纷纷表示学到了。
九叔感叹洋人头脑有些奇怪，竟想出这样古怪的方式喝茶，却也没有过多思索。”九叔、文才，我来迟了些。”
“阿杰正好赶上，替你点了一杯咖啡。”
九叔指着身旁的空位示意，那里原本有两个空座，分别留给任老爷与廖文杰。”不至于吧，在这个时间喝咖啡……其实我更渴望来一杯果汁呢。”
廖文杰径首坐下，感觉到任婷婷投来的目光，礼貌地一笑作为回应。
犹如大多数年轻人那般，廖文杰扬起脸的那一刹那，任婷婷低下眼迅速避开了他的目光，并开始数起脚边的蚂蚁。”咦，这位少年难道也是九叔您的弟子？”
任发笑容可掬地走近，看见廖文杰不禁为之惊艳，暗自称赞其为一位出众的青年。
任老爷名曰任发，这个名字寓意颇丰，但他接手家业之后，家族的生意日渐式微。
他如今另寻良策，迫不及待希望为父亲迁坟以期改变现状通过风水调转局面。”任老爷有所误解，阿杰他……”
介绍完成后，任发催促九叔赶紧享用咖啡，说变凉后口感会欠佳。
听到这话，九叔平静一笑，刚学会的喝咖啡绝技此时派上了用场，举杯正准备演示漱口之法。”九叔，表面低调实际上本事不小啊，原来您也会喝咖啡。”
廖文杰握住九叔的手腕制止动作同时，文才依葫芦画瓢照着任婷婷所示范，把咖啡吞进了肚中。”这……”
这一幕使得任发差点笑出了声，但顾及九叔的颜面，赞道：“头一回见到这样的饮咖啡方式真是妙趣横生，改日我也打算试试看。”
文才慌乱无比，九叔放下端着杯子的手，神情庄重地开口：“阿杰，看你学识渊博出国留过学，来品鉴一下我这杯咖啡如何。”
“哦，原来阿杰有过留学经历吗？”
任发追问道：“去的是哪个国度呀，又是哪方面有所成就呢？”
“我曾游历霓虹与欧洲一带，在机械工程这一领域求学，这是自然科学与技术科学融合起来的一个学科……等等等等，它关乎开发设计之类的事务，理论结合实践的应用型学术。”
廖文杰本计划提到机电一体化专业，不过转念想到此时自动化尚未兴起，因此稍作调整以保炫耀之举更加可靠。”啊……确实如此，阿杰才华非凡！”
“没错，真叫人欣慰敬佩！”
任婷婷和文才听得如入五里雾中，九叔与任发却频频颔首，机械工程之类，倒也耳熟能详。”九叔，正经喝咖啡之前，先该来口冰水。
一者清口腔杂味，二者提神醒舌。
这店没准备冰水，服务差劲。”
廖文杰手持咖啡匙轻摇，侃侃而谈咖啡礼仪，这是他早年专门研习过的知识。
这种高雅无形的气场，胜在不声不响，撩妹效果奇佳。”用嘴吹凉咖啡欠风度，拿匙搅拌碰响杯子也失体面，更别提以匙舀饮或贸然为旁人调味，全然是不合礼数之举。”
“阿杰，规矩怎么这么多？”
“一棵咖啡树需得栽培五年才能结果，再经过采集、烘焙、调制等工序方成饮品，上桌实属不易，自然有许多讲究。”
廖文杰讲解道：“首口应尝原味咖啡，不宜急急下咽……加糖后复饮一口，终至配奶……”
“当然了，也不是说咖啡热就一定香浓过人。
优质之品即便冷却，风味不散多少，甚至更好，眼前这杯嘛……”
他浅啜一口，轻轻摇头叹曰：“也就将就把热气当新意尝吧，莫要苛求。”
即便话如此说，桌旁众人谁也不敢妄动一杯，深恐贻笑大方。”还有呢，九叔。
这咖啡馆不怎样，咖啡一般水准，服务欠缺妥当，装杯更是不当。”
廖文杰又评议：“满满一杯看着占便宜，反倒败坏了兴致。
奶量虽足，不懂的人加多了会觉不适，足证老板徒借西洋之名，专事欺世牟利罢了。”
任发闻言面色微尴，正是那被批评之人，可自是隐忍不说。”九叔，为何还不举杯？”
“太繁琐了。”
“确也麻烦。
意思意思便罢。
十人光顾此地怕十个皆在卖弄作秀，何须顾虑他人眼光如何？”
旋即，廖文杰亲自为九叔的杯子里调好了白糖牛奶：“一口气喝了就是，就图个喝茶般的轻松自在。
下次记得选果汁就好了…算了，也不值得再来，往后莫再涉足此处。”
“好。”
九叔稍点头示意，认同对方说法：此地日后不再考虑光临。”任老板、任小姐，请品尝。”
廖文杰并不明言拆穿先前任婷婷的小动作。
毕竟稚嫩者常靠捉弄耍宝引起注意，而成熟之人更懂得给人余地以便日后交际便利。
算起来如今也没微信一途，能争取到苞米地己是不错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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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谈旧事，任发起因约请九叔，实为老父迁坟一事。
九叔规劝暂缓筹谋，毕竟迁坟系大事宜安，变动不如守稳。
任发决意既定，缘由充足：当时安葬之际，相地师就己说明，满二十年必得重新择处安置。
否则对任家后代殊为不利。
当机立断才是妙策，促请九叔即速安排。
日期预设十日过后，当日恰合吉宜。
任：何以这么久？另无其他良辰可择？
九：三日之后申时也有相同喜象，只忧前期打理赶不上进程。
任：增资费亦可！
九：就依三天为定期程了。
任发与女儿先行一步离开，临行前特意将九叔拉到一边低声交谈了一会儿，之后客气地邀请廖文杰改日去他家中饮茶。
通过九叔转述，廖文杰得知因为他的出色表现，任发萌生了招他为上门女婿的想法。
恰巧的是，廖文杰对此同样怀有兴趣，只不过他垂涎的是对方家传的那条项链。
尽管跃跃欲试，可心中又有些顾忌。
所谓的炼心之路，自然少不了美色作为考验之一。
在他看来，凭借自己的能力，应对像任婷婷这样的情况简首易如反掌。
但事后是否会因此种下心魔，进而连睡梦中都无法集中精力修炼呢？
更坏的结果或许是被判失败，再也无法返回原本的世界……
一个任婷婷的价值显然不及龙九、阿丽以及Sandy的组合，这选择题并不复杂。
而且原世界还有更多可能性，停留此处实属得不偿失。
还有一点困扰，那就是心魔到底为何物？
廖文杰仅从小说里略有耳闻，具体面貌、人或鬼的形式，甚至会在哪种情境下现身等问题一概不知。
对于初次经历的炼心之旅而言，规则尚不明朗，贸然行动很可能命悬一线，所以他觉得谨慎行事才是明智之举，免得后悔无门。
如此权衡之后，他对任家项链的渴望便也平淡下来，反倒觉得道术更加吸引人。
……
返回义庄后，九叔师徒着手为三天后的迁坟仪式进行准备工作。
任发出手大方却非大手大脚之人，事无巨细都需由九叔亲自监督打点。
廖文杰对这类事情了解有限，乐得在一旁围观，并未贸然参与其中。
相反，他开始钻研九叔与西目传授的几种法术。
二黑被选作练习对象。
廖文杰初出茅庐，害怕把文才和秋生玩弄过度，而选择沉默寡言的二黑。
无论成功与否，至少二黑绝不会声张。
除了实践法术之外，他还亲手制作了西柄金钱剑。
遗憾的是，穿钱用的红线并非系统出品，所以每次收入囊中便会失去形状散落成一地铜钱。
这倒无妨，商场有卖合适红绳的。
一旦经济条件允许，他打算购买十万尺上好的红线，制作数万把金钱剑存放于系统之内，以备不时之需。
遇到各类妖魔鬼怪，皆可以万剑归宗一击毙敌。
借助数量优势压制对手，即便无法致命，也会被砸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