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恶力来袭绝地守护

恶力来袭绝地守护

陆九溟是被血腥味呛醒的。

喉间泛起铁锈味,他撑着地面坐起时,指节深深陷进的泥土里——方才还清澈的青雾不知何时变得浑浊如墨,地脉裂隙处腾起的幽蓝光流正在急剧减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命脉。

"小心!"

白小芩的尖叫混着风刃破空声灌进耳中。

陆九溟抬头的瞬间,正看见那团凝结的黑影骤然膨胀,黑雾翻涌间竟凝出半具残缺的躯体:腐烂的官袍挂在嶙峋骨架上,左胸处嵌着块焦黑的玉珏,而本该是心脏的位置,跳动着一团幽绿的光焰。

"是怨魄凝形!"季寒山的声音带着沉肃,他手中的青铜算盘"咔"地弹开,三十六枚算珠各悬半空,泛着冷冽的银光,"这东西吸了百年地脉怨气,寻常法术伤不得它!"

话音未落,黑影己发出破风般的尖啸。

陆九溟首觉不妙,听骨术本能运转——耳中传来骨骼摩擦的刺响,那黑影移动时带起的气浪里,竟裹着成百上千的哭嚎声,像无数根细针往他颅腔里钻。

"小芩!"他反手拽住身侧少女的手腕。

白小芩的傩面刚戴上半张,指尖还沾着朱砂,被他一拉踉跄着栽进他怀里。

下一秒,黑影扫过的气刃擦着她发梢削断了身后的青竹,断裂的竹茬扎进泥里,渗出的不是汁水,竟是暗红的血。

"陆大哥......"白小芩的声音带着颤,她仰起脸时,半张傩面滑落,露出眼尾未干的泪痕,"我、我能行的......"

"先戴稳傩面。"陆九溟压着她的肩将人护在身后,掌心的阴籍残卷突然发烫。

他想起方才渡生气时,残卷上浮现的古老纹路——那是仵作一脉"镇尸诀"的衍生,或许能定住这团怨气。

"师父!"他侧头喊了一声,季寒山立刻会意,青铜算盘猛地一震,算珠如利箭射向黑影。

与此同时,陆九溟咬破舌尖,血珠滴在残卷上:"以骨为秤,以魂为尺,镇!"

残卷腾起金芒,黑影的动作果然滞了一滞。

白小芩趁机将傩面完全扣在脸上,额间朱砂纹亮起幽蓝微光,指尖快速结印:"傩戏·驱疫!"

三股力量同时轰在黑影上。

陆九溟听见骨裂般的脆响,却见那团黑雾只是散了又聚,左胸的幽绿光焰反而更盛了几分。

"没用的!"守在裂隙旁的老者突然大喝,他手中的青铜灯台剧烈摇晃,灯油泼在地上竟燃出紫火,"这东西的根在龙脉里!

你们方才修复地脉,断了它的供养,它要拼命了!"

话音未落,黑影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腐臭的黑雾如潮水般漫来。

陆九溟感觉有无数只冰凉的手在扯他的衣角,听骨术里的哭嚎声突然变成了熟悉的调子——是漕帮沉银案里那些溺死的船工,是苗疆巫蛊灾里被啃噬的村民,是所有被这黑影吞噬的冤魂。

"别怕。"他反手握住白小芩的手,少女掌心的温度透过傩面传来,"它们不是想害我们,是在指路。"

白小芩一怔,傩面下的眼睛突然亮了:"陆大哥,你是说......"

"对,这些怨气里藏着它的破绽!"陆九溟的阴籍残卷开始自动翻页,泛黄的纸页上浮现出一行血字:"怨魄成形,核心在魄。"他抬头看向黑影左胸的幽绿光焰,"那团光,是它吞噬的冤魂凝聚的魄核!"

"小灵!"白小芩突然唤了一声。

一首缩在老者身后的灵体立刻飘过来,透明的手指按在陆九溟额间:"我帮你看!"

灵体特有的清凉感涌进识海,陆九溟眼前的黑影突然变得透明——层层黑雾里,幽绿光焰正随着地脉的脉动收缩扩张,每一次收缩都会吸走一缕修复中的地脉灵气。

"打那里!"三人几乎同时喊出声。

季寒山的算珠骤然转向,白小芩咬破指尖在傩面上画出血咒,陆九溟将最后一道"镇尸诀"打进残卷。

三股力量如利箭般穿透黑雾,精准地扎进幽绿光焰里。

异变突生。

黑影发出刺耳的尖笑,原本被击中的光焰突然膨胀成一个漆黑的旋涡。

季寒山的算珠最先被吸住,银光瞬间湮灭;白小芩的血咒被旋涡绞成碎片,反冲的气浪掀得她撞在青竹上;陆九溟的残卷金芒大盛,却也在接触旋涡的刹那被弹了回来,重重砸在他胸口。

"噗——"

鲜血溅在残卷上,陆九溟踉跄着跪坐在地。

他看见白小芩捂着肋下,傩面裂开一道细纹;季寒山的青铜算盘掉在脚边,算珠七零八落;老者的青铜灯台彻底熄灭,紫火在地上烧出焦黑的痕迹;小灵的灵体变得半透明,正虚弱地飘向裂隙。

黑影的黑雾裹着地脉裂隙,幽绿光焰疯狂跳动,原本修复的地脉光流正在肉眼可见地倒退。

陆九溟听见地底下传来"咔嚓"声——是刚被修复的龙脉又要崩裂了。

"不......"他撑着残卷想站起来,却发现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白小芩跌跌撞撞地爬过来,用染血的手扶住他:"陆大哥,我们......我们还能......"

"能。"陆九溟扯出个苍白的笑,他望着裂隙里逐渐熄灭的地脉光流,又看向黑影里那团几乎要实质化的幽绿光焰。

残卷在他掌心发烫,这次浮现的不是文字,而是一幅模糊的画面:血色月光下,十二具古傩面悬浮在空中,最中间那尊,额头正钉着半枚青铜钉。

"小芩,"他突然抓住少女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如果等下我撑不住......"

"不许说这种话!"白小芩的傩面滑落,眼泪砸在他手背上,"我们是要一起走阴行、破诡案的人,你答应过要教我听骨术的!"

黑影的咆哮声越来越近,陆九溟能清晰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他望着白小芩染血的脸,望着季寒山重新捡起算盘的背影,望着老者颤抖着点燃最后一盏灯,突然笑了:"那便再试一次。"

他将残卷抵在唇间,咬破的血珠顺着纸页渗进去。

这一次,残卷发出的金芒不再是温和的光,而是刺目的剑。

"以阴籍为刃,以命为引——"

地脉裂隙突然爆出刺目的蓝光。

黑影的幽绿光焰剧烈收缩,黑雾里传来宦官的尖叫:"不可能!

你们这群蝼蚁......"

但没人听得清后续。

陆九溟只觉眼前一黑,意识像被扔进了旋涡里。

迷迷糊糊中,他听见白小芩的哭喊,季寒山的低喝,还有小灵带着哭腔的"快抓住光流"。

等他再睁眼时,正看见黑影的黑雾正在快速消散,可幽绿光焰却缩成了指甲盖大小的光点,裹着最后一丝地脉灵气,"咻"地钻进了地脉裂隙深处。

"追不上了......"老者瘫坐在地,"它带着地脉精魄跑了。"

陆九溟撑起身子,看见白小芩正捂着不断渗血的伤口冲他笑,季寒山在检查地脉修复情况,小灵正用灵体帮老者止血。

而他掌心的残卷,不知何时多了一页新内容:"傩面篇·破妄"。

风突然大了起来,吹得青雾翻涌。

陆九溟望着地脉裂隙里重新亮起的幽蓝微光,又看向远处山坳里若隐若现的苗寨轮廓——那里飘着几缕诡异的红绸,在暮色中像血一样刺眼。

他摸了摸胸口还在发烫的残卷,又看了看身边脸色苍白却仍在互相搀扶的众人。

有些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