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气死他

自天枢圣君起便有个规矩,仙门大比前,各个门派弟子可提前互相切磋,以便试探实力。

烟雨舟与其余仙门相隔千山万水,门中弟子素来嫌路途遥远,不愿为区区试探奔波劳顿。

每每听闻切磋之事,总是摆摆手,“何必跑那么远,就为了打一架?”

其余门派亦是觉得专程奔赴烟雨舟切磋实属多此一举。

但今年剑阁却破了例。

十余名剑阁弟子御剑而来,藏蓝色剑袍在云海中猎猎作响。

为首的少年名为莫惊春。

他负手而立,眼角微微上扬,对着迎客的弟子拱手时,修长如玉的手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他的语气中带着三分傲然七分矜贵。

“剑阁莫惊春,特来讨教。”

消息传开,众人才知这少年竟然是惊鸿山庄的嫡子,天生剑骨,十六岁便悟得剑意。

他领着剑阁弟子前来时,美名其曰“切磋试探”,可那双如寒星般的眸子里,分明藏着别的算计。

众人皆知,他们嘴上“讨教”,实际上这是来替剑阁挣回颜面的。

毕竟辛挽当众随手杀了两个剑阁弟子,重伤剑尊一事,早就传便整个修仙界。

莫惊春来烟雨舟的第一件事便是寻烟雨舟弟子比剑。

他踏入演武场,腰间佩剑“掠影”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烟雨舟虽是仙门之首,但论剑道一术,远不及剑阁弟子,尤其是莫惊春这样的天之骄子。

他眉宇间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气。

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时,嘴角始终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

待将所有能打的弟子尽数击败后,莫惊春修长的手指抚过剑鞘,目光望向远处。

“时幸何在?”

声音晴朗如玉磬,却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听到时幸外出未归,他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随即又恢复如常,淡淡道。

“那便请辜师兄赐教。”

毕竟他的目标本就是辛挽,从辛挽徒弟开始,合情合理。

如今,小辈中的第一不在,那就找第二。

彼时,辜竹生正被客京华罚练字。

小弟子慌慌张张跑来。

“辜师兄!那、那莫惊春指名要与你比剑!”

辜竹生放下毛笔,他抬眼时,眼中并无波澜,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起身整了整衣袍,便去赴战。

人到时,演武场上早己围满了人。

莫惊春抱剑而立,见时幸来了,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久闻烟雨舟辜师兄大名,今日特来领教。”

他说着“领教”,眼神却轻飘飘掠过辜竹生腰间佩剑,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打量。

比试开始,莫惊春的剑招如行云流水,辜竹生勉强接了三十招便露败象。

最后一剑袭来时,莫惊春忽然收势,剑尖在辜竹生喉前三寸稳稳停住。

他微微偏头,声音清朗却刺耳。

“辜师兄,承让了。”

场下一片哗然。

莫惊春这番做派,看似点到为止,实则羞辱更甚。

他收剑入鞘时,袖口金线绣着的惊鸿纹样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晃得辜竹生眼睛发疼。

辜竹生倒是对此并不在意,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

他神色如常,只是默默收剑入鞘,垂着眼帘,长睫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声音平静。

“莫师弟剑法精妙,受教了。”

李盎然却气得眼眶发红。

她拉着辜竹生的袖子,“他分明是故意的!”

见辜竹生不为所动,她一跺脚,拽着他就往辛挽的居所跑去。

辛挽正斜倚在玉座上小憩。

他单手支颐,广袖垂落如云,另一只手随意搭在扶手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

听到李盎然添油加醋的讲述,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李盎然大致就在说莫惊春多么多么嚣张,辜竹生多么多么委屈。

“圣君!您没看见他那嚣张的样子!”

李盎然说到激动处,连比带划地模仿莫惊春收剑时的动作。

“他故意这样——”

她学着抖袖子的模样,把动作夸张了三倍不止。

辛挽终于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兴味。

就在这时,一声清越的凤鸣响起。

金色凤凰衔着信封翩然而至,翅膀扇动时带起细碎的金光。

辛挽懒洋洋地伸手,凤凰将信轻轻放在他掌心。

他展开信笺,修长的手指抚过纸上字迹。

随着阅读,他嘴角的笑意渐渐加深,最后化作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信上字迹工整有力,措辞恭敬,却掩不住字里行间透出的傲气。

上面写:

「敬呈天枢圣君:

惊春自剑阁启程时,曾见鸿雁北归。其翼掠云海之姿,恰似圣君当年斩月碎星之剑意。

今与贵派弟子试剑三十七场,虽侥幸承让,终觉隔雾观花。闻圣君昔年论道时言:剑者当如朝露追日,宁碎不滞。

惊春不才,携惊鸿剑骨,请圣君不吝赐教。

——剑阁一百六十八代首徒 敬上」

不论是语气还是用词都恭敬谨慎,可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一股傲气。

就像他与人比剑时,全程不下死手,但却骄傲到不正眼看人。

辛挽正无聊,觉得这个弟子着实有趣。

惊鸿山庄的嫡子,剑阁百年一遇的剑骨,这样的人实在是有趣。

他来到这个世界300年,很少碰到这样有趣的人,他要去见一见这个人,看看他究竟有多少傲骨。

而且以莫惊春的性子恐怕早就将消息传开,他是逼自己去赶赴“鸿门宴”。

看来这“赐教”是不可避免的。

最主要是辛挽就秉持着一个观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气死他。

辛挽最擅长也最喜欢通过攻心来气人,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他要好好逗一逗他。

“惊鸿剑法的破绽啊......”

辛挽轻声道,修长指尖在信纸上轻轻一点,信纸立马化作粉末,如细雪般消散。

“就在攻心为上。”

他站起身,广袖随风轻扬,“走,咱们去教他第一课。”

辛挽缓步走下玉阶,衣袂飘飘,声音里带着几分玩味。

“破他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