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那我们是情敌

夜半三更,白骨生花廊,灯火通明。

辛挽抱着话本,躺在床榻,吃着零嘴,好不快活。

时幸跪在榻侧,手执狼毫,奋笔疾书,人生无望。

“师尊,这门规实在是太多了,弟子都帮你抄了,你罚我的那一份就算了吧。”

时幸看着一万多年门规,心中无奈叹气。

闻言,辛挽垂眸,发现时幸正可怜巴巴看着自己。

少年眼尾洇着薄红,月光从窗外漏进来,在少年挺拔的鼻梁上投下一线阴暗交界。

自己这徒弟倒是长得一副妖艳贱,红颜祸水的样子,还挺好看。

当初收时幸为徒也是因为这张脸。

若是旁人此刻看到这张脸肯定心软,答应时幸的请求,不过,他辛挽不一样,他心硬。

“你去找你客京华师叔新收的小师妹去,谁让她不老实,天天犯错,她犯一个错,门规就多一条,本来只有几百条的门规硬生生加到了一万多条。”

眼见时幸满脸失落,辛挽唇角却勾起一抹笑。

“你今日不用抄本君罚你的,只抄本君的那份,若是半个时辰抄完,本君许你同塌而眠。”

辛挽朝着小弟子眨了眨眼。

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徒弟最喜欢和师尊搂搂抱抱,辛挽想时幸应该也不例外,况且还是面对自己这么一个优秀师尊。

时幸顿时感觉笔下仿若有神力。

辛挽玉指一勾,鎏金烟杆自案头飞入掌心。

他慵懒衔住烟嘴,指尖窜起灵火,烟丝遇火即燃,霎时腾起袅袅紫烟,将半倚在锦被的身影衬得妖冶惑人。

辛挽顿时觉得心中的杀气少了几分。

这些年,不知为何,他心中的杀气愈发浓烈,只能靠着抽烟缓解。

今日,他己极力控制自己,才仅杀了两个。

时幸喉结不自觉滚动,狼毫写在宣纸上的力道都重了几分。

师尊总爱抽这种掺了迷魂草的烟,缭绕间暗香勾得人心神涣散,偏偏他自己又不曾察觉。

“手抖什么?”

辛挽忽地俯身,烟管轻轻点在时幸执笔的虎口。

“这字迹若是歪了...”

尾音勾着笑在喉间碾碎,“若是歪了,罚你跪在门外守夜。”

时幸余光盯着那人额间的一抹朱砂,不敢抬头。

“弟子愚钝。”

“愚钝倒好。”

辛挽忽然旋身斜卧,“总比那些自作聪明的要好,最烦在本君面前耍小聪明的,不知道自己的模样有多蠢。”

“今日剑尊之事究竟为何?”

时幸开口,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让自己把重心放在辛挽身上。

他的声音比平时都要沙哑三分。

时幸强迫自己凝视宣纸上《不可窥伺师长》的门规,手上的力道却藏着难以言说的执念。

上辈子这样一个好看的人护着自己,爱着自己,如今就在自己面前,怎能不心动。

“他啊,有个喜欢的剑灵,但多年前因事而故,魂魄割裂,一部分魂魄被他私藏在剑阁禁地,另一部分不知所踪。本君想与他结为道侣,但他说心有所属,本君查了半天,才找到碎心石可助他找到魂魄,因此,有了此交易。”

“可是师尊,您应该知道剑阁有规定,剑阁之人一生一世只许与一人结为道侣。”

辛挽冷笑,他坐起身。

“规定?若是本君,遇到喜欢的人,上到碧落,下到黄泉,他逃哪,本君追到哪,若是还逃,便将人腿打断,锁在床头,日日夜夜只许看着本君一张脸。以规定一词当借口,只是不够爱罢了。”

辛挽用手撑起下巴,趴在床头,烛火映在他脸上,时幸觉得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本君看那何不宁,分明就是更爱自己,剑阁规矩不过是为自己的懦弱找的漂亮说辞,假深情。”

辛挽抽了一口烟,接着开口。

“本君喜欢的人定是要把他做成傀儡,锁在命灯里烧着。要是魂飞魄散了,便渡一口心头血。”

他指尖点着自己的心口轻笑。

“这般养着,才叫深情。”

“师尊,您方才说到喜欢的人时,那么具体,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辛挽眯起双眼,像个狡猾的小狐狸。

“当然。”辛挽弹指熄灭烛火,唯有额间朱砂在黑暗中灼灼生辉。

“谁?”

“我自己,本君每日对镜更衣时,都恨不得把镜中人拽出来......”

辛挽说着说着笑出声,在他看来,喜欢上他是天底下最简单的事,哪怕自己也不例外。

时幸轻笑,“弟子也喜欢师尊。”

“那我们现在是情敌了。”

辛挽将烟杆抵住他喉结,倾身时口重的烟雾吹响时幸。

时幸盯着师尊被烟雾润泽的唇,忽而觉得手中狼毫似有千斤重。

他吸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狼毫,沙哑开口。

“师尊,门规己抄完,请师尊赏赐同塌而眠。”

忽然,抵住少年喉结的烟杆周身化出细密倒刺,贴着少年的脉搏游走。

时幸呼吸骤乱,却见辛挽噗嗤笑出声,倒刺瞬间化作细雪。

细雪裹着少年,辛挽手中烟杆划出结界,细雪便裹着少年腰身出门。

“骗你的,本君的榻上只睡死物。”

尾音被夜风揉碎在突然闭合的门缝间。

“要睡便睡这殿外的青玉砖,本君赏你看着本君入睡。”

少年看着紧闭的殿门低笑,喉间震动的气音裹着几分沙哑的缠绵。

“上辈子,您可是日日夜夜都搂着弟子才能入睡。”

时幸走到窗前,发现那人早就将窗户也关得严严实实。

他半倚在窗前,曲起手指轻叩。

屋内的烛火将他的剪影投在窗上,宽肩窄腰的轮廓随着动作牵动衣料。

“师尊,仙门大比在即,别家徒弟都有师尊亲手教导,弟子怕是比不过。”

“为师今日教你了。”

“可师尊教给弟子的是杀招,都是仙门弟子怎可用杀招。”

“为师只会杀招。”

窗户忽然被抬起,辛挽伸出脑袋,懒洋洋地支着下巴趴在窗沿。

“自己好好练一练,为师相信你可以的,乖,回去睡觉,为师困了。”

他眼尾扬起弧度。

“若是输了,为师就把你做成提线木偶,挂在殿外,让过往的弟子都看一看,本君教出来的小傀儡有多俊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