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盎然转了转眼珠子,乌黑的眼珠子提溜溜转了两圈,忽然灵光一闪,鬼点子生成。
她轻手轻脚走到辛挽跟前,微微弯腰,凑近辛挽。
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既能让对方听清自己的低语,又不会触碰到那片禁忌的衣角。
要知道,这位杀人如麻的圣君最厌恶旁人的肢体接触,这可是她来烟雨舟第一天就牢记的规矩。
“圣君。”
她压低声线,故作神秘地眨了眨眼,“我和你说,他们两个是因为一个弟子打起来了。”
辛挽支着下颌斜倚软榻。
在听到“打起来”三字时,缠绕在指尖的烟雾骤然凝成冰晶,猩红薄唇微微勾起。
“男子还是女子?”
辛挽的声音带着几分玩味。
时幸和辜竹生但单论外貌,都是烟雨舟小辈里面很惹眼的存在,能让这两个心高气傲之人打起来,倒是有趣。
“额......”
李盎然眼神躲闪,飘忽不定,手指也不自觉地绞紧衣角。
若是平常辛挽肯定能察觉她的异样,并且推断出她在撒谎。
但如今辛挽完全被八卦蒙了眼,竟然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按道理......应该是女子。”
李盎然心虚回答,声音也越来越小。
辛挽霍然起身,衣袖随着动作带起一阵冷香。
“带路,本君去看看。”
辛挽走在前头,李盎然跟在后面。
她一只手指路,一只手偷偷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人终于给忽悠过来了。
她故意带着辛挽绕了远路,好让消息传开。
果然,等他们走到后山时,身后己经跟了一群探头探脑的弟子。
戒律堂那些弟子就在场,自然是听到李盎然的话,也是想凑个热闹,便一起跟着。
在李盎然绕路时,这群人又将消息传开,导致现在乌泱泱的,一群人浩浩荡荡。
众人只见时幸单膝跪在嶙峋山石上,额间碎发早己被冷汗浸透。
反观对面的辜竹生,玄衣纤尘不染,手中折扇轻摇,倒像是来看戏的闲人。
单从表面上看时幸落于下风。
这场面看得众人屏息,唯有李盎然偷偷勾唇。
这出戏,总算是开场了。
烟雨舟的后山漫着薄雾,时幸单膝跪在地上,剑尖垂落处绽开朵朵血梅。
他仰起头,破碎的衣襟滑落,血珠顺着下颌滚入领口。
可那双含情眼还噙着水色望向辛挽。
李盎然藏在人群后掐诀施法,用传音入密给辜竹生。
“看见没?时师兄这破碎感,这战损美学的层次,先是用剑气自伤三处要害却不致命,再让血溅在眼尾三分,这哪里是战损,分明是拿命在勾画春宫......”
李盎然说个不停,可是辜竹生一个字都没听懂,就是一个对牛弹琴。
“那女子呢?”
辛挽找了一圈,没有发现李盎然口中二人打架的源头。
“那女子见二人打得太凶,被吓跑了。”
李盎然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
怎么回事?把妹都不会......
辛挽在心底暗暗吐槽。
明明是人更重要,两个木头脑袋还真打上瘾了,把人姑娘都给吓跑了。
“师尊......”
时幸不知何时己经挪到辛挽跟前,声音虚弱得恰到好处。
他白瓷般的脸上那道伤痕格外刺目,含情的眼眸蒙着一层水雾。
辛挽根本不想理这个废物,人抢不到,架也打不过。
他转身就要走。
“师尊......”
时幸突然伸手,轻轻拉了拉幸挽的衣角。
辛挽拿着烟杆轻轻拨开,居高临下地睨着时幸沾血的脸,唇角忽而勾起讥笑弧度。
“丢脸。”
“砰”一声闷响。
时幸竟然就这样水灵灵倒在了地上。
辛挽听见身后弟子一阵唏嘘,紧接着是一片窃窃私语。
“圣君有点狠心了吧。”
“是啊,时师兄伤成这样,圣君怎么舍得将人推倒在地?”
“仙门大比在即,时师兄这样怎么替烟雨舟夺得榜首?”
“不过,圣君一定是不小心,他一定会扶时师兄起来的。”
“......”
辛挽眯起双眼:我根本没用力。
辛挽蹲下身子,压低声线,在时幸耳边森森低语。
“自己起来,别逼本君扇你。”
时幸却装出一副脆弱样,虚弱摇头。
“疼,要师尊扶。”
时幸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那些弟子听清。
此刻,所有弟子的目光都放在辛挽身上,等待着辛挽的下一步动作。
辛挽忽然想杀人了......
良久,在众目睽睽之下,辛挽轻笑着伸出手。
却在时幸搭上,将人拉起的瞬间,辛挽硬生生掰断了时幸的腕骨。
辛挽面若桃花,广袖翻卷将人裹进怀中。
他的指尖按住时幸后颈命门,语气森然如淬寒冰。
“再有下次......”
吐息拂过少年耳尖,“本君亲自教你,什么叫疼。”
这些话辛挽说得很小声,因此那些弟子听不见,只看到圣君将时幸搂在怀里,好一副师徒情深的模样。
“圣君太善啦!”
“咱们烟雨舟师徒情谊就是重!”
“烟雨舟自上而下同仇敌忾!”
“......”
辛挽在一众弟子的赞许中,拉着时幸就往白骨生花廊走。
待众人全部离开后,辜竹生和李盎然拍手叫好。
“耶耶耶!我们配合得太默契了!这出戏演得真好!”
李盎然很是开心。
“‘耶耶耶’是什么意思?”
辜竹生问。
李盎然总是莫名其妙说一些他根本听不懂的话。
“就是...就是...就是如果你特别开心,你就可以说‘耶耶耶’。这是本小姐独创的,只告诉你一个,这就是以后咱们的暗号!”
“耶耶耶。”
辜竹生立马学以致用,学着她的样子,笨拙地重复道。
“今晚咱们三小火锅吃起来,好好庆祝!”
李盎然蹦蹦跳跳走在辜竹生后面。
事情的缘由是,李盎然和辜竹生二人在后山看见时幸一脸怨气地练剑,树都被砍秃了。
李盎然和辜竹生因为频繁犯错,被客京华罚照顾这后山的草木。
那这还得了,二人怎会允许时幸乱砍。
就好言好语问时幸怎么回事。
时幸将课堂的事简单概括,有人给自己写情书,师尊还读了出来,师尊还要替自己找道侣......
李盎然根据多年嗑cp的经验,推断出时幸喜欢圣君,并且想博得圣君关注。
所以,李盎然让时幸和辜竹生假装打一架。
这样,伤痕累累的时幸就可以装可怜,博关注了。
甚至还可以在圣君替他抹药时贴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