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河畔,白日里那场血腥厮杀虽己终结,可战争的疮痍却在残阳下如噩梦般铺陈。残阳如泣血,摇摇欲坠地挂在天边,将诡异而昏黄的光,吝啬地洒在这片修罗场上。
河畔尸骸纵横,断臂残肢杂乱地散落,似是被恶魔肆意抛洒的玩偶。浓重的血腥味与未散的硝烟味,如一双双无形且腐臭的手,紧紧扼住人们的咽喉,令人几近窒息。成群的苍蝇在尸体上方贪婪地盘旋,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嗡嗡声,如同来自地狱的丧钟,为逝去的生命奏响最后的挽歌。它们迫不及待地扑向逝者的血肉,在那破碎的躯体上大快朵颐,仿佛要将这片土地的悲惨全部吞噬,把原本宁静的河畔彻底变成了人间炼狱。
墨羽风身披那身染满鲜血的战甲,宛如一座孤寂而坚毅的雕像,傲然屹立在这片惨象中央。他的目光缓缓扫过这片疮痍之地,眼神中满是痛惜、悲愤与凝重。这场胜利,代价太过惨痛,那些曾与他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鲜活生命,如今却永远地沉睡在了这片冰冷的土地上。他们年轻的面庞、爽朗的笑声,仿佛还在耳畔回响,可此刻却己化作一具具冰冷的尸体,生命永远定格在了这残酷的瞬间。
“将军,清点完毕。”副将李岩拖着仿若千斤重的步伐,缓缓挪至墨羽风身旁。他的声音低沉喑哑,仿佛是从幽深的地狱传来,每一个字都透着无尽的疲惫与哀伤。“我方伤亡八百余人,敌军投降者两千有余。”李岩双眼布满血丝,宛如两颗破碎的红玛瑙,脸上溅满了未擦拭干净的血迹,与汗水混在一起,形成一道道诡异的痕迹。他身上那件原本威风凛凛的战甲,此刻己破破烂烂,千疮百孔,宛如被狂风肆虐后的残叶,尽显战斗的惨烈。
墨羽风微微点头,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似有千斤巨石哽在喉间。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缓缓说道:“厚葬阵亡将士,定要让他们走得风风光光。寻来最好的棺木,用上最上乘的布料,举行最隆重的葬礼,让他们在九泉之下也能感受到我们的敬重与感激。妥善安置受伤兄弟,不惜一切代价,遍寻良医,务必让他们早日康复,绝不能让任何一个兄弟落下残疾。至于这些降卒,切不可掉以轻心,必须严加看管,以防生变。给他们提供足够的食物和水,虽为敌人,但亦是生命,我们不能失了仁义。”他微微停顿,目光望向远方,似在沉思,又补充道:“安排可靠的士兵轮流看守,时刻保持警惕,每一个细节都不可疏忽。”
乔云舒手持水壶,迈着轻盈却又小心翼翼的步伐,宛如一只灵动而警觉的小鹿,悄然来到墨羽风身边。她心疼地凝视着墨羽风干裂起皮、满是血痂的嘴唇,以及那疲惫不堪、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岁的面容,心中如被万箭穿心般疼痛。她轻声说道:“先喝点水吧,看你嘴唇都干裂成这样了,嗓子肯定也难受极了。”说着,便将水壶递到他面前,眼神中满是关切与心疼,仿佛要将所有的温柔都倾注在这一个举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