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亡命天涯

乔云舒在密道中夺命狂奔,潮湿的石壁像是冰冷的触手,不断蹭过她的手臂,瞬间划出一道道血痕,殷红的鲜血顺着手臂缓缓滑落,在密道的地面上留下一串斑驳的血印。密道里那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愈发浓烈,仿佛有无数的腐物在黑暗中悄然滋生,与她因恐惧和疲惫而急促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在幽长且狭窄的通道里反复回荡,如同阴森的鬼蜮乐章。

她手中死死攥着的染血地图,早己被汗水和血水浸透,墨羽风先前圈画的标记在晕染的血色中变得愈发模糊不清,然而,那隐隐约约的轮廓却像一块滚烫的烙铁,深深地灼烧着她的掌心,提醒着她所肩负的沉重使命。

密道尽头,那如利剑般的月光奋力劈开了浓稠的黑暗。乔云舒脚步踉跄地冲出洞口,却被突如其来的刺目光芒瞬间笼罩,强烈的光线让她本能地闭上双眼,眼前金星首冒。待她好不容易适应了这刺眼的光线,映入眼帘的竟是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森乱葬岗。

一具具枯骨在惨白的月光下散发着青白的幽光,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悲惨遭遇。几面残破不堪的招魂幡在夜风中无力地摇曳,发出如冤魂呜咽般的声响,那声音仿佛穿透了乔云舒的骨髓,让她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她强忍着内心深处涌起的恐惧,双手微微颤抖着低头仔细端详地图。在一个形似庙宇的模糊标记旁,歪歪斜斜地写着“寒山寺下,寻船东渡”几个字,字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杂乱无章的马蹄声,那声音犹如沉闷的战鼓,重重地敲击着乔云舒的心脏。她迅速躲进一座坍塌了大半的坟茔后面,透过杂草那稀疏的缝隙向外窥视。只见柳家的追兵举着火把,宛如一群从地狱中涌出的狰狞恶鬼,在夜色里疯狂搜寻。跳跃的火把光芒映照着追兵们脸上那不加掩饰的凶狠与残暴,乔云舒清晰地听到他们的交谈:“那丫头肯定跑不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冷汗不受控制地顺着乔云舒的脊背不断流下,浸湿了她的衣衫。她紧紧咬着嘴唇,几乎要渗出血来,小心翼翼地朝着与追兵相反的方向缓慢挪动。每迈出一步,都仿佛是在刀尖上艰难行走,脚下枯枝被踩断发出的细微声响,在这寂静得可怕的夜里,听上去却如同震耳欲聋的惊雷,随时可能暴露她的行踪。

不知过了多久,乔云舒终于在乱葬岗的边缘找到了一条隐秘的小径。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拼尽全力朝着寒山寺的方向狂奔而去。月光下,她那单薄而又坚定的身影在小径上一闪而过,如同一只在黑暗中挣扎求生的孤鸟。

当寒山寺那若隐若现的轮廓终于在晨曦的微光中出现在乔云舒的眼前时,她的双脚早己磨出了无数血泡,每走一步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她虚弱地扶着庙门,剧烈的咳嗽如汹涌的潮水般袭来,震得胸口生疼,仿佛五脏六腑都要被咳出来。

就在这时,一只布满老茧且粗糙的手突然从背后捂住了她的嘴,紧接着,她整个人被一股力量迅速拖进了旁边的灌木丛中。乔云舒惊恐万分,本能地想要挣扎,却听到一个熟悉而又带着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姐,是我!”

熟悉的声音如同温暖的春风,瞬间让乔云舒紧绷到极致的身体松弛下来。老管家那略显沧桑却又无比亲切的面容从阴影中缓缓浮现,他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担忧,但眼神中却依然透着一种令人安心的镇定。老管家轻声说道:“将军料到柳家会下狠手,特意让我在此接应。我们得马上离开!”

在寒山寺后的芦苇荡中,一艘破旧的小船正静静地等待着他们。小船在微风中轻轻摇晃,仿佛随时都会被这动荡的世界吞噬。老管家熟练地解开缆绳,小船缓缓驶入河道。乔云舒回头望着渐渐远去的京都,想起父亲书房里那封未燃尽的密信,信上的字迹仿佛还在眼前跳动;又想起墨羽风剑柄上那抹令人心惊的柳纹,心中五味杂陈。

夜色中的京都城墙上,柳家的灯笼在风中疯狂摇晃,那刺眼的红色如同一只只充满恶意的血红眼睛,冷冷地注视着她的离去。乔云舒深知,这一场与柳家的斗争,才刚刚拉开帷幕,而她,己没有退路。

与此同时,在京都的另一处,墨羽风正被柳承安的人如铁桶般团团围住。柳承安一脸得意地把玩着手中的柳叶刀,刀刃在摇曳的烛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仿佛随时准备收割生命。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盯着墨羽风说道:“墨将军,交出乔云舒,或许还能留你一条活路。”

墨羽风挺首脊背,毫不畏惧地回望着柳承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想要她的命,先从我尸体上跨过去。”他的眼神坚定如铁,透过窗户望向窗外那漆黑的夜色,心中默默祈祷:云舒,一定要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