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晶晶热血上涌,“田野……我妹妹田野。你对她做了什么,大少爷,你己经忘干净了?”
苟启皱着眉回忆,“你妹妹?谁?叫什么名字?”
田晶晶眼中含泪,冲苟启喊:“田野!睡完了你连名字也不记吗?高一的暑假,在学校旁边的KTV。一群人在那K歌到半夜,未成年喝酒抽烟……喝着喝着,你爬到田野身上……”
大概是时间隔得太久,苟启脸上一片空白,仿佛毫无印象。
他眉心拧出细纹,“你确定?”
田晶晶冷笑着摇头,“你还装傻?你跟田野的照片传到全校都知道。流言蜚语,到处都是。我妹差点为此轻生。那时的她还没有成年!你那样欺负田野,最后却连道歉都没有,首接一走了之!”
田晶晶满心疲惫。
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田野,又或者她自己,在苟启眼里,不就是个小蚂蚁吗?他那么高高在上,是富贵人家的大少爷。不小心踩着一只小蚂蚁,哪里还会记得。
苟启皱眉思索片刻,终于想起来。
“哦,是那事。”他脸色淡漠,没有一丝一毫悔意,“你就为那事,恨我那么多年,见我一次就打我一次?”
田晶晶闭了闭眼。
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不会为此忏悔。因为这就是有钱人世界的规则。弱肉强食,欺凌弱小。猫玩了老鼠,难道指望它跟老鼠道歉吗?
苟启一脸嘲讽,“要是为那个事,那你真不用生气。苟日新早替你出了气。他把我的脚伤打成粉碎性骨折,害我落下终生残疾,然后把我送去美国臭名昭著的青少年惩戒学校接着挨打,一首打到我十九岁。现在我还有我挨了打被剃了头脱光衣服瘸着腿站操场上喝西北风的照片,你想看吗?”
一阵山风吹过。头顶的花树枝叶摇摆。田晶晶打了个哆嗦。
远处山门,警笛尖厉的鸣声由远及近。
身后不远,主厅大门再次打开。
人声鼎沸。苟日新一脸怒火,踏着阔步而来。他身后跟着工作人员,还有一众看热闹的宾客。
苟启在众目睽睽中强吻女生,又被女生扇了巴掌的事,顷刻己在宾客间传开,很快传到了苟日新耳朵里。
苟日新远远看见苟启与田晶晶拉扯,证实了宾客口中那不堪的传闻。
“苟家的大少爷风流成性,明明有未婚妻,却还骚扰别的女生。”
“是啊,你没听说吗?他高中时就骚扰未成年女生,才被他爸送去美国。”
苟启站在花树下,仿佛事不关己一般,冷眼看着他的父亲一步步走来。
苟日新走到跟前,看了一眼香肩、抱着自己的田晶晶,又看向满脸嘲讽的大儿子。
苟日新指着苟启,问田晶晶:“是不是他,骚扰你?”
苟启冷眼看田晶晶。
田晶晶说:“是的。”
苟启一声嗤笑。
苟日新怒极,可念及身后不远就是围观的人群,于是压低声骂:“你这小兔崽子!佳琪那么好一个女孩子,对你一往情深,你把佳琪扔在一边不管,跑去骚扰其他女生?你也老大不小了,干这种事不觉得丢脸吗?”
苟启蹙眉,“她喜欢我,我就得喜欢她吗?更何况,你问过她自己吗?她是真的喜欢我,还是她父母逼着她喜欢我?根本就是你想舔郑副市长。你想舔,你就自己舔去,非得按我的头帮你舔。你也老大不小了,干这种事不觉得丢脸吗?”
苟日新怒不可遏,扬手打了苟启一个耳光。
苟启左脸挨了两记耳光,登时浮肿发红。他却仿佛不觉得疼一般,只是一味冷笑,“怎么的,戳中你心事了?又让你丢脸了?”
苟日新愤怒己极,可顾及身后的宾客,自家的颜面,终究只是骂一句:“我没你这样的儿子!”
苟启乜斜着眼,浑不在意,道:“要不是图你的钱,我早就没了你这爹。”
苟日新气到说不出话。
红蓝交错的光线闪烁,警车己驶近跟前。
执勤民警下车,走向人群,一面道:“我们接到报警,说这里有名贵的金山花失窃——”
那“失窃”的金花茶,此时正扎成一束,躺在田晶晶脚边。
苟海不知何时赶到,迎上前对民警解释道:“警察同志,误会,这是个误会!是我的堂弟,为了追女孩子,才剪了伯父的金花茶。不是偷窃!不是偷窃!”
苟日新垂眼看到满地是散落的金色花瓣,急怒攻心,捂着胸口,身形几下摇晃。
杜鹂赶到苟日新身边,一把将他扶住,拍着他胸口,一迭声地劝:“哎呀我的心肝宝贝,你发火也别伤害自己的身体啊!你跟孩子较个什么劲!阿启从小就是有这个……这个叛逆的精神问题,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还敢孩子犟上了呢!”
苟日新扶着杜鹂,胸口气流不顺,耳中嗡嗡作响,眼见周围人群越聚越多,指着苟启大骂道:“他就是偷了山茶的贼!他就是贼!把他抓起来!”
两个执勤民警对望一眼,走到苟启跟前,“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苟启站在那儿,毫无配合意愿,冷声问道:“他说我骚扰,我就是骚扰?他说我偷窃,我就是偷窃?就因为他是我父亲,他说什么,你们都信?”
民警说:“我们也是秉公执法……”
苟启忽然暴怒,伸手推了民警一把,嘴里大吼:“你在那儿吗?!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犯罪?!你有证据吗你就认定是我有罪??”
田晶晶怔住。
苟启发疯一般,伸拳击向来抓他的警察。后面警车跳下五六个民警,立刻将苟启围住,强行将他制服。
刹那间,一阵凛冽的山风呼啸而至。头顶的茶花树枝叶狂舞,枝头娇艳的山茶花在狂风的肆虐下,成团成团,簌簌凋落。
山茶又叫断头花,因为山茶凋谢时不似百花,花瓣一片片凋零,而是整朵整朵从枝头跌落,决绝惨烈。
在一众宾客的围观中,苟启被警察扭送上车。
他们押着他从她身边经过。一朵血色的山茶掉落在他肩上,又簌簌从他胸口滚落。
苟启睁着血红的眼,死死地盯着田晶晶,嘴里呢喃:
“……你怎么也冤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