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晓星失声尖叫。
茶杯擦着田晶晶的脸颊飞出去，咚一声撞在会议室玻璃上，接着又咣一声掉落在地摔成碎片。
滚烫的茶水被带起，溅落在田晶晶的额角与侧颊。
一瞬间，那几处被灼伤的地方，刺痛如针般狠狠扎入骨髓，钻心的疼痛让她忍不住颤抖。
但她没有吭声。
姬尚说，要和平共处，不要和孟凌起冲突。
少年时被霸凌的记忆闯进脑海。朝她飞来的作业本，从天而降的篮球，猝不及防的沙砾……
田晶晶闭了闭眼睛。
许晓星大叫：“你疯了吗——”
孟凌一勾嘴角，挑衅地看向田晶晶，“不好意思，我故意的。”
田晶晶没有动作，只是平静地坐回原位，取纸巾擦拭额间的水珠。
几点腥红的印子由侧颊延伸到右额，像雪地绽开的梅花，夺目又惊心。
*
下班之后，姬尚把田晶晶叫进办公室。
被茶水灼伤的痕迹仍在。
姬尚的表情，好像比自己更难过。他的脸上写满内疚、痛苦。但最终只是说：“委屈你了。”
田晶晶摇头。
姬尚伸手，在田晶晶侧颊上轻轻一抚。
田晶晶猛然颤动。
姬尚伸手环住她，轻声问：“还痛吗？”
田晶晶说：“不痛了。”
姬尚转身打开急救箱，从中取出一根棉签，蘸上烧伤药膏，动作轻柔，一点一点地，细致地为她涂抹。
药膏触碰到皮肤的瞬间，沁凉之感迅速蔓延开来，似乎在一寸一寸地抚平伤痛。
田晶晶泪湿了，轻声说：“谢谢尚哥。”
姬尚环住田晶晶，将她用力压向自己的胸口，声音沙哑地说：“是我谢谢你。”
*
按照计划，田晶晶调整策略，把目标集中向小客户。
她收集整理了所有能找到的东宁酒店、餐馆的联系方式，挨个发邮件，打电话。
田晶晶拼了命地加班，希望争取任何一个可能对小蓝感兴趣的客户。
最难的就是零到一。只要能争取到一个客户，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只有接到真正的量产订单，把小蓝推向市场，才有能让至尚彻底摆脱资金危机，不必再掣肘于人。
可田晶晶的努力依然没有结果。
大部分邮件石沉大海，甚至都没人点开。
田晶晶不放弃。她利用下班时间到处跑客户酒店，一口气跑了十几家东宁本地的酒店和餐馆。
可遇到的酒店经理，都避之唯恐不及。
有个三星酒店的老板，一听田晶晶的名字，就找借口匆忙离开。
田晶晶不明所以，抓住酒店经理询问原因。
酒店经理吞吞吐吐，最后终于说出实情，“有个老板提前跟我们打招呼了，说绝对不能跟至尚合作，否则就抽我们的贷款。”
田晶晶极其震惊。
这不又是个封杀令吗？
而这老板，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必定是苟启。
他早就看至尚不顺眼。
之前至尚融资，苟启处处为难，赶跑了所有投资人。
现在，他故伎重施，阻止至尚找客户。
*
周五是跟天启的最后一次动捕劳务合作。
田晶晶特地去得早了些。她决定好好问问苟启，这么多客户拒绝她，是不是因为他从中作梗。
六点左右，田晶晶抵达天启。前台小姐微笑对她点头。
田晶晶早就获得天启实验室门禁，只要刷脸就能够进入。
实验室剩下的人不多。
田晶晶走到往常跟苟启碰面的地方。中央控制台空无一人。
但有男人的低语从实验室尽头传来。
那声音低哑微醇，语气轻佻。
“你这……长得也太小了。真是一块钢板呢。”
田晶晶绕过控制台，朝后走了几步。
实验室尽头，落地窗跟前，田晶晶再次看到了那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机器人。
只见那个机器人有着亚麻色的长发，面孔白皙，脸上带笑，但是却没有感情。它穿着一身水手服，颜色是高中时夏季校服的深蓝色。
它的身高比田晶晶略矮一些，活脱脱便是一个少女时代的田晶晶。
而此刻，苟启背向田晶晶，正站在少女机器人的面前。
他递出一只手。从田晶晶的角度，正好能清楚看到，他探向少女机器人，手指划动，轻轻一拂。
田晶晶面颊发热。
苟启碰的并不是她，而是那个酷似她的机器人。但这个动作，令她莫名面红耳赤。
这简首……下流！
但机器人毕竟不是人类女性。即使套了硅胶皮肤，它的胸部依然坚硬。
苟启喃喃自语，“应该可以……更突出一点吧？”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全然没有注意到，机器人的真正原型，就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
苟启的手指开始发烫。
他的手指，顺着机器人的钢筋骨架，往下滑去。
骨骼框架在腰部收窄，又在鼓出。
机器人并没有屁股。与屁股对应的位置，安置着两个硕大的电机。而硅胶皮肤并没有将它很好地包裹。
苟启动作自然地掀起机器少女的短裙，接着在机器人的电机上拍了一记，轻轻低笑，“你这个也大得过分了吧？”
田晶晶如被当头一棒。
那时田野告诉她，苟启是一个猥琐变态、无耻下流的老色批。她还将信将疑。
而此刻的一切，正坐实了田野对苟启的指控。
这就是一个不折不扣，无法无天的老色批。
田晶晶咬得牙根将断。
她鄙夷自己，嘲笑自己。她不敢相信，她甚至还有那么一瞬，竟会对这种人动了心。
这不就是个变态吗？！
而苟启对身后的来客浑然无觉。
他兴致盎然，一手剥开了机器人硅胶皮套，另一手伸进去深入检查那两只电机。电机负责下肢驱动。当苟启揿动电机时，机器人的左腿轻轻一动，打开出一个奇怪的角度。
接着便出现了令人震惊沉默的一幕。
苟启跪在地上，爬到了机器人之下。
在那个暧昧的位置，苟启抬头，目光专注，抬起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