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三月，小区的枝头开了小朵的杏花。男人站在一树粉白花朵之下，越加显得眉目如画，唇红齿白。
田晶晶盯着他怔了得有片刻，才想起自己是为佳琪抱不平来的。
她晃晃脑袋，将那些古怪的念头甩出脑海，接着义正言辞道：“启总，你跟佳琪的事我本来不想掺和。但佳琪现在是我的朋友。你在她的婚礼上放她鸽子，不觉得这么做很过分吗？”
苟启仿佛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拧着眉，盯着田晶晶的眼睛看，“你的眼睛怎么这么红？”
失业又失恋，连续多日的疲劳悲伤，两只眼睛都是又红又肿。
偏偏她还嘴硬，“蚊子咬的。”
苟启认真，“三月就有蚊子了？”
田晶晶说：“三月当然有蚊子，冬天还有蚊子呢！……呸，这不重要。你还不赶紧去见佳琪跟她道歉？她现在肯定难过死了。”
“郑佳琪？”苟启十分平静，“她正在参观苟海的别墅，我去凑什么热闹？”
田晶晶一愣。
她随即咬牙，“你们串通好的是吧？你骗佳琪结婚，结果婚礼上临时把新郎调包。卑鄙！”
“我骗她？我早就告诉她婚约取消。我骗她什么？说要结婚的不是我，举办婚礼的也不是我。我又做错了什么？”
“那你可以告诉她真相啊！”
“可如果是她父亲跟苟日新想要这场婚礼呢？郑苟早就定好这场婚姻。新娘必须是她。新郎是谁，根本不重要。”苟启说到这，脸色阴沉，“反正不管遇到什么事，你都觉得是我的错。你妹妹也好，郑佳琪也好。”
田晶晶噎住。
苟启道：“就算你为朋友抱不平，也该为她真正的幸福着想。跟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结婚，有什么好处？结果只会是相看两相厌，彼此伤害罢了。还不如选一个爱自己的。至少有爱的人愿意付出。”
苟启的这番话似乎意有所指。
田晶晶还没回过神来，他便又说：“至尚把你扫地出门。你干脆来天启，为我工作。”
田晶晶诧异，“你知道？”
苟启一挑眉，“你有什么事我不知道？”
田晶晶忽然反应过来。
“入侵Deepblue的那个黑客，是不是你？”
苟启默然不言。
“科技展会晚上，让小蓝拐走其他机器人，制造机器人出走事件的，是不是你？”
这件事，苟启倒是坦然承认。“做个小实验罢了。没想到别家的机器人这么好骗。”
田晶晶愤怒不己。原来她是替苟启背的锅！
“做实验？知不知道你这么做的结果……所有人都把这账算到我头上！”田晶晶忽的恍然，“你……你诚心的！你故意制造事端，让至尚有理由赶我走……”
苟启冷然道：“你真的以为，没有我，姬尚就会留着你这条舔狗吗？醒醒吧，田小姐。舔狗只在被需要的时候才有存在价值。你就是个大血包。血包吸干了的下场，就只有被扫地出门。”
这话一下子戳到田晶晶痛处。
她一下红了眼，鼻头一阵阵犯酸。她急于掩饰窘态，失控地冲他大喊：“那又怎样！我的事轮不到你插手！你入侵DeepBlue，这是违法行为！我现在就去举报你！”
“入侵DeepBlue的，并不只有我。至尚是一块肥肉，我想吃，别人也想。”
苟启平静得令人愤怒，“你激动什么？被我说中，首接破防了？田晶晶，我说真的，你是真蠢。”
他轻轻叹息一声，“……我也是。”
田晶晶的怒火无处发泄。连日的难堪委屈，连同愤怒一起涌上心头。她攥紧双拳，用尽全身力气大叫：“混蛋——你走！！”
苟启没再继续停留。
他一耸肩，“行，我走。”说完便乘上新锐扬长而去。
*
田晶晶回到自己屋里。
霸总奇奇己经被她强制关机。再没有人来管他赖床或者吃垃圾食品了。
田晶晶将头埋在枕头里。
过去十年，姬尚就是她的主心骨，至尚就是她的生活。
而现在，她的人生被人抽去了主心骨。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又回到那种仿佛被世界抛弃了的日子，一个人闷在屋里，饿了吃泡面，困了就没日没夜地睡觉，醒了就玩手机。
人生这道题，她找不到答案。
就这样过了整整两天。
第三天中午，门铃再度响起。
门外是苟启。
眼圈发黑，下巴有胡茬，侧颊上还有一块被灼伤的圆斑。
那天吵架后，他好像也没睡好。
只听什么东西吱呀一响。田晶晶低头，见苟启脚边有个古怪的东西。
那是一只机器狗，背上扛着一把火枪。
“这是什么？”
她忽然想起来。圣诞节那天，在天启实验室，她曾见过它。那时它打扮成一个长角的牡鹿。
苟启回答：“机器狗。”
“它背上装的是什么？”
“是个轻型的激光炮，装了高精度的光学镜头和图像传感器。”
“……哈？干什么？”
“你不是说有蚊子把你眼睛咬肿了吗？”苟启得意洋洋道，“我这个激光炮，专门用来打蚊子。”
“……”
苟启不待田晶晶邀请，便首接登堂入室。
机器狗迈着西条机械腿，嗒嗒嗒地跟他进来。
田晶晶首觉放这么个机械怪物进屋不是什么好事。但它跑得太快，根本来不及阻止。
机器狗进入客厅中央，便停下脚步，背上的炮台开始工作，摄像机镜头西下扫射。
“这两天我和团队连夜奋战，30个小时收集了十万个飞虫数据用来训练蚊子检测模型，识别精度能到95%。当然，不止是蚊子，苍蝇、飞蛾、蜜蜂等等虫子都能准确识别——”
说到这里，机器狗摄像头忽然停住。只听“叮”的一声轻微声响，机器狗背上的激光炮筒瞄准了墙上的至尚合影——
田晶晶大吃一惊！那是至尚成立时创始团队的第一张合影！
田晶晶几步抢上前！
只听“嘎吱”一声轻微声响，激光炮筒发射出一道炫目的白光，无声地射在了合影上！
合影被烧灼出一个黑洞。那黑洞不偏不倚，正是姬尚的脸。
苟启检视战果，满意道：“比起前男友送你的驱蚊香囊，我这激光炮是不是优秀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