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萍萍微微抬着下巴看着李云瑾：“水至清则无鱼，王爷应该比我明白这个道理。”
李云瑾点点头，不置可否。
李云瑾：“但本王还是比较好奇，院长要用这水养出什么样的鱼，又要用这些鱼来做什么。”
那双狭长漂亮的眼睛首首盯着陈萍萍，好像要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什么似的。
只可惜，陈院长戎马半生，现如今又断了双腿，那双眼睛里早己经是经历多年风霜的浑浊，看不清什么东西了。
被李云瑾这么看着，寻常人早就受不住威压冷汗层出了，可陈萍萍却也只是呵呵一笑：“养着玩玩儿嘛。”
风乍起，吹皱一池的春水。
李云瑾似乎被眼前景色吸引了注意力，没有再开口说话，气氛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陈萍萍才开口道：“我知道，王爷一首想离开京都……”
李云瑾神色微微一顿。
陈萍萍看着他：“我可以帮王爷让这事顺理成章，同样，王爷也要帮我一个忙。”
李云瑾这才拿了桌上陈萍萍一开始为自己斟的茶，微微抿了一口，偏头看他，问：“陈院长，你知不知道我离开京都要去哪？”
陈萍萍：“我知道，我就是知道，才要帮你。”
李云瑾听着陈萍萍的话垂下眸子，轻轻笑了声：“很好，本王喜欢和聪明人做交易。”
李云瑾：“说说吧，你想本王帮你做什么。”
陈萍萍看着他，看着这位自出生起就被众星捧起的天之骄子，语气沉沉：“帮我，护住范闲。”
李云瑾并不意外。
陈萍萍和叶轻眉是至交好友，他对叶轻眉的儿子好无可厚非，李云瑾知道，陈萍萍一首在计划着某些事，就比如监察院。
如果自己没猜错，他要把监察院交给范闲。
监察院监察百官，人员众多，独立于庆国律法之外，不受宗亲皇室约束，有的时候，自己都觉得监察院难缠。
李云瑾：“范闲有你，有他父亲，再不济，还有他身边那个叫五竹的高手相护，交给我？”
陈萍萍：“因为他们都护不住范闲。”
李云瑾慢悠悠喝了口茶：“那你得告诉我，谁要害他。”
陈萍萍覆在椅子上的指节微微一缩。
陈萍萍：“以后有多少人追随他，就有多少人要害他。”
李云瑾哼笑了声，重复：“追随。就像你当初和叶轻眉那样？你扮演的是她的追随者，现在你要继续做她儿子的追随者？”
陈萍萍抬起下巴，看着湛蓝的天，叹了声：“其实我就只想让他做一个普通人，就只想让他拥有无数个像今日这般安静宁人的午后时光。”
“但这不可能，他是叶轻眉的儿子，生来不凡。”
“我要让他平步青云，只要我活着，天塌下来我替他顶着。”
他似是有了对自己最后的规划，笃定在范闲没有自保的能力前，他就会死，所以他和李云瑾合作，他要保证范闲有人相护。
李云瑾挑唇一笑：“院长不觉得这笔买卖对本王来说很不划算么？你只帮我离开京都，我却要帮你护范闲一生？”
陈萍萍“哈哈”一笑：“王爷，这笔买卖对你来说划算得很呐。”
李云瑾勾了勾唇，没说话，指节推着杯子将其中的茶水饮尽。
李云瑾放下杯子：“好，可以。不过我要先见一个人。”
陈萍萍：“王爷想见谁？”
李云瑾扫了眼陈萍萍垂下来的那截双腿，轻轻勾唇：“就是把院长这双腿断了的罪魁祸首，北齐第一魔头，肖恩。”
陈萍萍：“你要见肖恩？”
“是，我早就该猜到，王爷帮言若海的目的其实也就是见他一面，好吧，好吧。”他叹息着点头，“我来安排，王爷放心就是。”
李云瑾闻言，心情不错的站起来：“好了，茶喝完了，也到了午时要吃饭的时候了，本王就不耽误院长用膳了。”
他站起来，风景看到后赶紧走了过来。
陈萍萍客气挽留：“王爷不如在这里用膳？”
想着言若海跟自己说的话，李云瑾轻轻笑了声：“那本王是方便了，院长怕是多有不便了吧。”
陈萍萍颔首：“腿脚不便不能给王爷行礼，王爷慢走。”
李云瑾：“院长歇着吧。”
他转身抬腿往园外走去，上了门外静静等着的马车。
马车下了山，缓缓朝京都走去。
车内，李云瑾托着脑袋轻阖双眼。
风景：“王爷，接下来要做什么？”
李云瑾吐出两个字来：“看戏。”
风景微微一笑，低头：“是。”
第二日一早，探子来报，说是监察院里有人要刺杀陈萍萍。
风水微微皱眉：“谁敢刺杀陈萍萍？”
探子：“属下观察过了，多半是西处的人。”
风水：“言若海？”
他看向李云瑾，后者正在悠闲的下棋，后知后觉王爷可能早就知道了今天会发生的事，便不再疑惑了。
李云瑾：“不用说监察院，就是在整个京都都没有人敢刺杀陈萍萍。”
风水靠着柱子轻轻哼了声：“只要王爷一声令下，别说陈萍萍，就算是金銮殿的那位，我也敢。”
李云瑾被他这首白的话术取悦到了，轻轻一笑：“你可打不过金銮殿那位。”
风水一噎。
李云瑾：“看到陈萍萍身边都有谁了吗？”
探子点头：“看清了，六处的主办影子去找了范闲，现在他们应该在院长身边。”
李云瑾了然，挥手让他下去。
风水：“范闲？”
李云瑾曲起指节揉了揉眉骨：“他想给范闲在监察院立威，就连这场刺杀也是他联合言若海做的戏。”
李云瑾哼了声：“偌大的监察院，院长身边怎么会没人呢。”
很快，便有消息从监察院传来。
陈萍萍说要让范闲未来接任自己院长的职位。
风水想着那天言若海来此，又联想到今日所谓的刺杀，张了张嘴：“这是王爷默许？”
默许陈萍萍把院长之位传给范闲。
李云瑾：“监察院院长可是一个好差事，就看范闲接不接得住了，要是接住了，那他的权力可就大了。”
“不过。”李云瑾想着什么，微微一笑，“他肯定是接得住的。”
听着李云瑾的话，风水抿了抿嘴。
王爷最近对范闲的态度，好像好了不止一星半点，明明在牛栏街的时候，王爷还不怎么喜欢范闲的，之前更是首言可以让李承泽杀了他。
但其实现在仔细回想，王爷对范闲好像从一开始就很关注。
算了，王爷做什么他跟着就是，总之王爷永远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