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反物质佛跳墙封印黑洞

青花陶瓮在松木炭火上咕嘟作响,陆战野的指尖抚过瓮口螭纹,忽觉一阵灼痛——那鎏金纹路竟在火光中游动起来,化作一条赤龙盘绕坛身。

苏绾绾掀开荷叶封盖的刹那,山涧雾气陡然倒卷,瓮中浓汤泛起的金光首冲云霄,惊得林间群鸟振翅,在暮色中拼出北斗七星的轨迹。

"火候还差三息。"陆战野扯开军装领口,胸膛上饕餮纹在蒸汽中若隐若现。

他拾起松枝在地上画出八卦阵,将八十年陈酿花雕倒入阵位,"坎水离火,该用武火收汁了。"

瓮中忽然传出龙吟般的啸声。

阿鳞的甲壳缝隙里渗出豆瓣红油,虫族学徒颤抖着捧来一筐晨露浸润的羊肚菌:"师父...菌伞在发光!"

菌褶间竟浮动着被吞噬文明的图腾,玛雅太阳历与三星堆神鸟在菌肉上交替闪现。

陆星焰的机械心脏突然剧烈跳动。男孩扯开衣襟,只见青铜鼎纹路正从心口蔓延,与陶瓮螭纹遥相呼应。

他抓起竹篾编的漏勺,从沸腾的汤中捞起半片带刺的鱼唇——那竟是缩小千万倍的虫族母巢残骸,在勺中扭曲成黑洞状。

"要成了!"苏绾绾将二十年陈的宣威火腿削成薄如蝉翼的片,每一片都透着琥珀光。

火腿片贴在瓮壁的瞬间,陶土表面浮现出《齐民要术》失传的"封坛咒",甲骨文在蒸汽中重组为:"以鲜制饕,以香镇邪。"

陆战野突然闷哼一声。他胸口的饕餮纹咬住三根银针,针尾系着湘绣红绳——那是当年父亲为压制吞噬血脉留下的禁制。

红绳寸寸崩断,饕餮纹如活物般游向陶瓮,在坛底结成太极阴阳鱼。

山林忽然寂静。松涛声、泉流声、虫鸣声尽数被吸入瓮中,陶坛在寂静里涨成小山大小。

艾萨克八条手臂各执古乐器,脚踏禹步绕坛而舞,青铜编钟撞出的音波将云层震成莲花状。

阿鳞的甲壳应声脱落,露出底下白玉般的肌肤,虫族少年仰天长啸,尾钳夹着的松枝燃起靛蓝火焰。

"就是此刻!"苏绾绾将最后一把瑶柱撒入瓮中。

陆战野赤脚踏进卦阵,胸膛贴上滚烫的陶瓮,饕餮纹咬破皮肤渗出血珠。

血珠坠入浓汤的刹那,虫族母巢化成的黑洞突然凝固,化作墨玉般的膏体沉在坛底。

佛跳墙的异香凝成实质。鲍鱼舒展成金丝网兜住墨玉,鱼翅化作银线绣出星图,瑶柱在虚空炸开,每一粒碎末都映着个璀璨文明。

陆星焰的机械心脏裂开缝隙,嫩绿茶芽穿透钢铁,根系扎入陶瓮汲取鲜味。

"礼成!"艾萨克最后一记编钟敲响。陶瓮应声炸裂,碎片在空中凝成"鲜"字甲骨文,将墨玉黑洞封入青石凿成的保鲜柜中。

柜门开合间飘出荷叶鸡香,江震岳的轮椅吱呀作响,老人从暗格掏出鎏金食盒——盒中八十一粒稻种,正是被吞噬文明的最后火种。

陆战野踉跄跌坐在地。胸口的饕餮纹褪成浅金,化作枚吊坠悬在颈间。

苏绾绾舀起半勺残汤,汤中映出少年将军跪在青铜鼎前的画面——正是他父亲封印吞噬血脉的往事。

"这柜子..."艾萨克触须卷起保鲜柜,柜门忽地弹开,露出冰封的虫族刺身,"归我了。"

他敲了敲冰面,霜花立刻凝成菜谱:《生腌女王触须》《凉拌星尘须足》。

阿鳞突然打了个香嗝。少年虫族褪尽甲壳后,眉眼竟与青铜鼎上的饕餮纹有七分相似。

他指尖沾着佛跳墙汤汁,在石板上画出的星图首指川蜀——图中浣花溪的倒影里,一株茶树正舒展新芽。

夜幕降临时,陆星焰心口的茶树己长到丈许高。

叶片经络是茶马古道地图,晨露在叶尖凝成《山海经》异兽状。

男孩折下嫩枝插入陶瓮碎片,瓮土遇枝即活,眨眼间开出七十二朵菌花,每朵菌伞都飘着不同菜系的香气。

"该去青城山收露水了。"

苏绾绾将保鲜柜钥匙抛给艾萨克,钥匙在空中化作鱼形玉坠,"记得每月初三用泡菜水养柜。"

她挽起陆战野走向林深处,饕餮吊坠与青铜鼎纹在月下共鸣,惊起夜枭叼着火腿片掠过树梢。

山风拂过茶树,新叶沙沙作响。

叶片背面,无人察觉的角落里,一行豆瓣酱写就的小字正在晕开:"川菜危,速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