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的手刚搭上胡清涵的脉没多久,穆淮霆就沉着脸问了。
胡清涵的脉也确实不用诊很久,确认之后,太医就顶着低气压哆哆嗦嗦地回话了。
“回陛下,这位姑娘是中了砒霜之毒了。”
砒霜?!
穆淮霆脸色阴沉,“既然诊出来了,还不快解毒!”
“是、是……微臣马上开方子……”
其实他不敢说的是,面前这位姑娘似乎并没有中毒太深,之所以吐这么多血,全是因为体质特殊,与这砒霜之毒相冲?
太医先是在胡清涵身上扎针,然后开药方让人下去抓药。
等他都做好了,就轮到胡清涵表演了。
太医扎针后,她的喉咙里就不再涌出鲜血,她同穆淮霆的梦中一样,伸手紧紧攥着他染了血的衣襟:
“我、我是不是……要死了,雨延,我要是死了你、你怎么办……”说到这儿她又像是想到什么,眼神黯淡了下去,“不对,你是皇帝,你、你有很多的后妃,我要是死了,你肯定会很快就忘记我的……”
尽管太医说了可以解毒,胡清涵不会有事,可如今看她这样,穆淮霆心中还是涌起了些许恐慌来。
他故意道:“对,若是你死了,我会很快将你忘了,多多纳些妃嫔进来!”
原本眼皮还有些耷拉的胡清涵听见这些话当即就瞪圆了眼睛。
“不许!”她咬着牙,霸道开口。
“好。”他将人抱紧,“不许就别说死不死的,太医都说了,没事的。”
喝了解药后,胡清涵就沉沉的睡了过去,穆淮霆抱着她上了御辇,一路从嘉瑞宫到大明宫紫宸殿。
等他们到的时候,后宫众人己然全部知晓这件事情了。
庆云宫里,贤妃将一盏茶狠狠砸向曾美人。
好在茶水不烫,只半边肩膀的衣衫尽湿,上面还挂着些许的茶叶,实在狼狈。
“让你找人找人,你就是这么找的?”
“娘娘恕罪!”曾美人跪在地上磕头,“嫔妾当真是尽全力去找了,只是不曾想到,那人会、会从冷宫出来。”
曾美人的脸色也是十分难看,她掩下眼中的阴狠,咬着牙开口:“都是那敏美人,既知道是谁也不来报给娘娘,自己做又做不干净还让人活着出了冷宫!”
她都不知道这样的人怎么避开贤妃娘娘的几次刁难和陷害,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升到美人的。
“贱人!”说起布子灵,贤妃也是恨的牙痒痒,她看向狼狈跪着的布子灵,“你先起来吧,去梳洗一番再出来。”
“是,谢娘娘。”
等曾美人重新出来后,见贤妃依旧沉着脸,只能强笑着安慰道:“其实娘娘不必担心。”
贤妃冷眼看过去,她接着道:“那敏美人去了一趟冷宫胡宝林就中毒了,如今陛下对那胡宝林正在兴头上,您说他能放过敏美人吗?”
“即便此次敏美人凭借着族中太医治疗瘟疫有功,侥幸不死,位份肯定是要降的。”
“将来两人肯定也成了死仇了,咱们呐,就只管坐山观虎斗,偶尔兴致来了,在其中添上一把火就好。”
听她这么说,贤妃的脸色果然好了起来。
永宁宫里的淑妃听见消息的时候也很是震惊。
“你是说陛下带着她上了自己的御辇?”
“回娘娘,是的。”
“这成何体统!”
旁边的嬷嬷看着她第一反应不是陛下对那胡宝林的宠爱,而是张口规矩体统,心中叹了口气。
‘夫人说的没错,自家姑娘终究是被老夫人和老爷教的太过耿首了。’
嬷嬷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开口提醒一下,于是斟酌着开口,“娘娘,如今那胡宝林出了冷宫,来们在后宫中迟早会见上,咱可不能对那胡宝林挑刺。”
她太了解自家姑娘了,如今先入为主的觉得那胡宝林不守规矩了,来日宫中遇见,说不得会不自觉挑刺。。
“放心吧嬷嬷,不过是个宝林罢了,本宫还不至于容不下她。”她微微笑着,一副她都懂的样子,“陛下既将宫权给了本宫,本宫必会尽心尽责,容常人所不能容。”
“娘娘,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容常人所不能容,那是皇后才需要做的事情。
她家娘娘虽手中拿着宫权,可说到底也只是个妃妾。
是妃妾就不要端着大妇的样子,在这宫中,终究是子嗣最为重要。
可陛下本身就子嗣稀少,自家娘娘又不是皇后,皇后娘娘哪怕没有宠爱,也有祖宗规矩的保护,初一十五是一定可以见到陛下的。
可自家娘娘只是淑妃啊,她怎么就是看不清呢?
景星宫里的孙充容听见消息的时候正在刺绣,一时不慎扎伤了手。
“娘娘,您的手……”贴身侍女要上前来给她上药,她抬手拒绝,“不必。”
随后手上用力,将原本的血珠挤的更大些,抬手按在了绣布上。
本是鸳鸯戏水的花样,多了一轮血红的红日,怎么看怎么诡异。
做完她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嬷嬷,“让家里找的一举得男的方子还没有找到吗?”
嬷嬷跪下,“娘娘,夫人说,上回的那张己然是能找到的最好的了,给她药方的人自己家就是靠着这张方子让家族人丁兴旺的。”
若不是老爷许出去许多东西,宫中又有个充容娘娘在,未必能拿到那张方子。
“可是嬷嬷你也看到了,那张方子并没有什么用。”她语气甚是平淡,若不是身边的人看着她一碗一碗的坐胎药喝下去,任谁都不会知道她对于子嗣一事究竟有多着急。
“这……”嬷嬷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这或许并不是您的问题,您看看这宫中,也不过只有贤妃娘娘生下了一个公主罢了。”
“何况不是有传言,了悟大师曾说过,陛下在西十后才会有唯一一位皇子吗?”
“这些都是传言,何况,公主也好了,若传言当真,先生了公主,等陛下到了西十,也更好受孕些。”
说完她站起身,走到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嬷嬷你看,如今本宫便没有多少皇恩了,再过几年人老色衰就更不必说了,若是没有个公主傍身,陛下怎会想起宫中还有本宫这号人呢。”
“一个贤妃,一个布美人,两个人原本就将恩宠分的差不多了,如今又来个胡宝林。”
“娘娘,不过是个宝林罢了,咱们何须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