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蜀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沉玉谷葱郁的山林间。
他循着水汽最丰沛、草木最灵动的方向,向着灵濛山深处疾行。
越靠近山脚,空气中弥漫的水雾就越浓,耳边渐渐传来雷鸣般的轰响——是瀑布。
拨开垂落的藤蔓与的蕨类,一个巨大的洞口隐藏在飞流首下的水幕之后。
水汽扑面而来,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也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阴冷与腐朽。
鹿蜀犹疑了一下,这个洞明显不太对劲,但这里也确实是水脉最纯净的地方。
“唉,进去看看。”
鹿蜀的草元素神之眼在腰间散发出柔和的绿光,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盾,他毫不犹豫地穿过了冰凉的水幕。
洞内别有洞天。
光线透过水幕折射进来,在嶙峋的钟乳石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洞中央是一泓深不见底的碧潭,潭水清澈,却隐隐透着一股不祥的暗流。
而在潭水边缘,靠近洞壁的岩缝里,几朵看起来就不太健康的莲蓬,正静静地躺在苔藓之上。
鹿蜀心中一喜,快步上前查看。
然而,就在他靠近的瞬间,一股强烈的污秽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上了他。
他闭目感知,看到潭水深处,淤泥的下方,有一道幽暗的、不断渗出紫黑色雾气的裂隙,如同大地的伤疤,狰狞地撕裂在那里!
那邪恶的气息源源不断地污染着地下水脉,更如同无形的触手,缠绕着那几颗本该纯净无瑕的种子,试图侵蚀它们最后的光芒。
“地脉裂隙…”鹿蜀脸色凝重。
难怪种子沉睡千年也无法萌发,在这种持续的污染下,能保持一点微光不灭己是奇迹。
鹿蜀凝视着那不断涌出污秽的裂隙,脑海中倏然闪过一幅幅画面。
“浮舍…应达…魈…”鹿蜀低声呢喃,胸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激荡。
他并非擅长正面搏杀的夜叉,但这源于血脉、烙印于灵魂的守护之舞,他记得。
鹿蜀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专注。
他缓缓退后几步,在潭边一块较为平整的岩石上站定,摒弃杂念,让意识沉入脚下的大地,感受地下紊乱的脉动。
再睁眼时,眸中己是一片澄澈。
他开始动了。
脚步并不迅疾,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每一步落下,足尖都仿佛有细小的、充满生机的草元素光点漾开,如同踏在水面。
他的手臂舒展,时而如新芽破土般向上托举,时而又如柳枝拂风般轻柔扫过,动作古朴而庄重,带着草木特有的韧性与净化之意。
随着舞步渐深,鹿蜀腰间的草系神之眼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翠绿的光晕如同实质般流淌而出。
随着他的动作,如同无数细小的光之藤蔓,温柔而坚定地探向那道污秽的地脉裂隙。
“天地清宁,秽炁分散。”
低沉而清晰的咒言从鹿蜀口中流淌而出,并非浮舍那雷霆般的叱咤,却如春风化雨,带着抚慰大地创伤的力量。每
一个音节落下,草元素的光辉就更盛一分,与洞中浓郁的水元素交相辉映,竟在虚空中隐隐勾勒出充满生机的自然符文。
“净世傩舞——!”
污秽的黑气如同遇到烈阳的冰雪,在纯净而磅礴的草元素生机冲击下,被寸寸瓦解、净化!
潭水中那股阴冷的暗流肉眼可见地减弱、消散,水质变得更加清澈透亮。
洞内弥漫的阴冷与腐朽感一扫而空,只剩下瀑布轰鸣的水声和雨后山林般的清新空气。
那几朵莲蓬仿佛久旱逢甘霖,月华般的蓝光骤然变得明亮、稳定,充满了纯净的生机力。
鹿蜀看着莲蓬上颗颗的莲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小心翼翼地上前,用草元素力包裹着手掌,双手探入水中,从淤泥中将莲蓬的根系扒出来,用草元素小心翼翼的保护着。
“成了!”他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勃勃生机,疲惫的脸上绽开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没有丝毫耽搁,鹿蜀转身冲出瀑布,沿着来路飞奔而回。
当他气喘吁吁地回到白术和长生休息的地方时,只见长生正焦急地用尾巴尖拍打着闭目调息的白术。
“回来了!”长生一眼就看到他,碧瞳放光。
鹿蜀摊开手心,完整的莲蓬递到白大夫跟前。
“这…这是?!”白术猛地睁开眼,金丝眼镜后的疲惫瞬间被巨大的惊喜取代。
他小心翼翼地触摸着上面的莲子,仔细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磅礴而纯净的水元素生机,连咳嗽都忘了。
“纯净无暇…生机盎然!太好了!病人有救了!鹿蜀小友,你…你真是…咳咳…” 他激动得又咳了起来。
“幸不辱命。”
鹿蜀笑着擦了把汗,“不过,种子虽然纯净了,但要快速培育成能入药的‘净水莲心’,恐怕还需要些时间和特殊的方法。”
他看向白术和长生,“白大夫您精于药理,但对培育这等灵植…”
白术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看着手中珍贵的种子,眉头微蹙:“确实,古籍只记载其生于至纯水脉,对培育之法语焉不详。强行催生,恐损其药效。”
“所以,”鹿蜀接口道,眼中带着一丝期待,“我提议,去找我的师父——萍姥姥。她老人家侍弄花草的本事,璃月港无人能及。而且……”
他顿了顿,看向长生,“她也是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
长生吐了吐信子:“阿萍?嗯…找她确实是个好主意。她园子里那些花花草草,都快成精了。走吧,事不宜迟,回璃月港!”
她催促着,尾巴尖又习惯性地想抽一下白术,想到他刚恢复点精神,又悻悻地收了回来。
白术珍而重之地将莲蓬保护起来,对鹿蜀郑重道:“辛苦你了鹿小友,寻找药草,本该是我的责任才对。”
“可守护璃月,是每个人的责任。”鹿蜀笑着说道,“您说对吧。”
白术笑了,“你说得对。”
夕阳将三人的身影拉长,沿着沉玉谷的山路,向着璃月港的方向,匆匆归去。
水蛊之症的解药,终于看到了曙光,而接下来,便是向那位深藏不露的“歌尘浪市真君”求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