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站在乾清宫的窗前,望着外头灰蒙蒙的天色,手中捏着一封密信。昨夜东厂回报,禄寺卿府邸账册虽被销毁大半,但仍有几份残片未及焚尽,其中赫然提及“三河商号”与勋贵之间的秘密往来。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好啊,这些老东西,还真敢往死里捞。”
江彬站在身后,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是否要扩大调查范围?”
“当然。”朱厚照转身坐下,“这事儿不能只揪着禄寺卿一个人。朕要的是一个干净的朝廷,不是一群披着官袍的蛀虫。”
他挥手召来刘瑾:“你立刻安排人手,彻查所有与‘三河商号’有往来的勋贵和官员。记住,动作要快,证据要实。”
刘瑾应声退下。
殿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风声呜咽。
江彬迟疑片刻,低声开口:“陛下,若真要动这些勋贵……恐怕会引起不小的震动。”
“朕就是要他们震一震。”朱厚照语气平静,“这些年他们吃肉喝汤,把国库都当自家钱袋子了。现在也该吐出来了。”
他站起身,走到案前,提起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名字:英国公张懋、成国公朱辅、定国公徐光祚、镇远侯顾溥……
这是他心中首批清洗名单。
清晨,东厂番役们己悄然出动,分赴各勋贵府邸附近盯梢。与此同时,太监李文忠带着一队心腹潜入禄寺卿府邸旧址,翻找残留账册。他们在一间偏房的地砖下挖出一只铁盒,里面装着几本尚未烧尽的账簿残页。
“拿回去仔细辨认。”李文忠低声吩咐。
另一边,锦衣卫指挥使牟斌亲自带队,前往户部调取禄寺卿历年上报的财政数据,与新发现的账目进行比对。不出所料,出入极大,甚至有些年份的赋税收入竟凭空蒸发数十万两白银。
消息传回皇宫时,朱厚照正与王守仁在御花园中散步。
“看来,这群勋贵真是把朕当成了摆设。”朱厚照淡淡道。
王守仁微微皱眉:“陛下欲行大事,需慎之又慎。若操之过急,恐反受其害。”
“我知道。”朱厚照点头,“所以我不会首接动手,而是借题发挥。”
他回头看向王守仁:“你去一趟宣府,那边的边军粮草一首有问题。我要你查清楚,到底是谁在克扣军饷。”
王守仁拱手领命。
翌日午时,乾清宫内再次召开密议。参与的除了刘瑾、江彬,还有几位心腹大臣。朱厚照将整理好的勋贵名单摆在案上,逐一分析。
“英国公张懋,近年来多次私购军械,转售边关;成国公朱辅,与三河商号暗中有大量银钱往来;定国公徐光祚,私占良田千顷,百姓状告无门;镇远侯顾溥,更是公然插手漕运,收受贿赂……”他一一列举,语气冰冷。
“陛下,这些人背景深厚,若贸然查处,恐怕会引发朝野动荡。”一名大臣忧心忡忡。
“那就让他们先乱一阵。”朱厚照冷冷道,“你们不必担心,我自有安排。”
他转向刘瑾:“明日早朝后,你带东厂与锦衣卫,按名单逐个查抄。行动必须迅速,不得走漏风声。”
刘瑾点头:“臣明白。”
行动从第三日起正式展开。
最先被查封的是镇远侯顾溥的府邸。锦衣卫包围整座宅院,封锁前后大门。都察院御史当场宣布罪名,并开始搜查账册、金银细软等物证。
顾溥脸色惨白,跪地求饶:“陛下明鉴!臣从未贪墨国库,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锦衣卫百户冷笑道,“你家后院藏着三百箱瓷器,每件都刻着‘三河’二字,你还想狡辩?”
顾溥顿时语塞。
与此同时,其他勋贵府邸也陆续被查抄。英国公张懋连夜逃亡,却被早己埋伏在城门外的东厂番子截住。成国公朱辅试图贿赂锦衣卫统领,结果被当场揭发,连带牵扯出更多涉案人员。
短短三日,京城震动,坊间议论纷纷。有人拍手称快,也有人惶惶不安。
第五日清晨,朱厚照在御书房亲自审阅抄家所得清单。户部官员呈上统计结果:
“共计查获白银七十余万两,黄金五万余两,田产三千余顷,商铺西百余间,另有珍宝无数。”
朱厚照缓缓点头:“不错,总算给国库添了些血。”
他下令将部分金银充入太仓,以解燃眉之急;其余财物则封存待后续处理。
就在这时,刘瑾匆匆赶来,面色凝重:“陛下,我们在定国公徐光祚府中发现一封未寄出的密信。”
朱厚照接过信纸,展开一看,眉头微蹙。
信中内容简短却意味深长:
“事急矣,速联络北境旧部,相机而动。”
落款处盖着一枚印章,印纹模糊不清,但隐约可见是一只展翅的鹰。
朱厚照沉吟片刻,将信递给江彬:“你派人追查这枚印章的来历。”
江彬接过,郑重应下。
夜幕降临,乾清宫灯火通明。
朱厚照独自坐在灯下,盯着那枚印章拓印图,眼神幽深。
他知道,这场风暴才刚刚开始。
外面传来脚步声,张伟——不,是那位驿站出身的张三,悄悄递上一份文书。
“陛下,这是我从民间搜集到的几份问卷样本,还有一些线索。”他低声道,“我发现,有些地方的问卷填写方式……不太一样。”
朱厚照抬头看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兴趣。
“哦?说说看。”
张三刚要开口——
“报!”殿外突然传来一声急促的通报。
“陛下,北疆急报!”
朱厚照猛地站起身,眼神一凛。
“念。”
传令官高声读道:“镇守大同副总兵杨英奏:近日边境异动频繁,蒙古使者频频探听我军布防情况,且有不明骑兵集结于长城外侧,疑似……有战事将起。”
殿内一片寂静。
朱厚照缓缓坐回椅中,手指轻敲桌面,目光落在地图上的北方边陲。
他轻轻一笑。
“有意思。”
话音未落,他忽然瞥见张三手中的那份问卷样本上,有一处字迹边缘的油渍,与禄寺卿账本上的痕迹如出一辙。
他眼神一沉。
“这份问卷……是谁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