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随着他话音落下，洞府的防御阵发出一阵刺眼的光芒。
他在强行破阵。
沈月辞心稍安，强撑开眼睛看向洞口方向。
法阵闪烁间，高大黑影若隐若现。
轰轰轰——
眨眼外边数道术法冲击法阵。
可法阵虽有震荡，却依旧稳定运行着。
不会是破不开吧？
沈月辞昏沉的脑袋闪过一个念头：
这是五级法阵不成？！
与顾沉霄是同一个级别的大阵法。
他能破开吗？
意识到这种可能，沈月辞整个人都不好了。
似是在印证她的猜测。
洞口又多了一道暗影。
是幻九道君加入一起破阵！
见此，沈月辞心凉了半截。
擦！
凌霜峰上有护峰结界，等闲人都进不来，顾沉霄有病啊？
弄个这么强大的法阵？！
防他们这几个弟子吗？
她想骂爹骂娘。
外边。
顾沉霄在听不到传音符中有说话声，只有隐忍的痛哼声与大喘气声，眼都红了，手中冰蓝光芒疯狂砸向法阵。
与此同时，另一手转瞬吸纳完一整瓶灵髓液，补充灵力。
“你冷静点。”霍无央看得眼皮首跳，劝，
“我己经用上‘强拆阵盘’了，等个十来息便可。”
此结界乃他所布，当时烙印了他俩的神魂印记。
要强拆可以，但是需要些时间。
顾沉霄仿似未闻，手中术法掐得更快。
他哪里等得了？
若见不着也就算了，如今辞儿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
尤其是……
两刻钟前，神魂剧痛时遇见到的画面……
辞儿在自己怀中一点点冰凉的触感犹在手心。
若待会入内，他看到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不敢再想，可手忍不住颤抖，眼球迅速爬满红色的血丝。
“辞儿……辞儿！”
霍无央叹口气，也跟着一起施展术法暴力拆除防御阵。
两个化神道君，大概能将时间缩短至五息吧。
希望沈月辞能挺住，万一……
霍无央眼角余光不禁瞥向一旁的冰寒男修。
这厮……不会发疯吧？
咔嚓——轰！
法阵砰地陡然炸裂，洞府都跟着震了一震。
洞顶上窸窸窣窣的碎石落下，砸向地面、水面、人。
此时沈月辞浑身血污摊在池岸旁，拳头大的石块砸在她身上都没有任何反应。
反而随着震动的地面，一点点滑入池水中。
“辞儿！”
顾沉霄瞳孔骤缩，嗖的闪至池中，探手将人捞起来。
入手全是黏腻的血污。
他身子忍不住发抖，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一颗五品丹药塞向姑娘口中，手按住她单薄的背，冰蓝色灵气疯狂输入她体内。
暴殄天物！
霍无央忙一把拉住顾沉霄的手，说：
“你疯了，她现在身体处于崩溃边缘，用五品丹药会虚不受补，伤势只会加重！”
顾沉霄向来沉稳，便是面对生死时，也不曾这样慌乱出错。
他昏胀的脑子清醒少许，神识探入戒子中翻找合适的一品丹药。
却没找到。
他猛地抬头看霍无央。
后者连忙掏出自己的一品九转还魂丹塞入沈月辞口中。
九转还魂丹，一般都是三品以上的。
能将品质降到一品的低等级，实属罕见。
换言之，一品的九转还魂丹比三品的还要珍贵。
霍无央脸上露出肉疼之色。
顾沉霄没理他。
之后，他自会按价给付。
这时，沈月辞身上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
是筋骨在重塑。
须臾，沈月辞气息趋于稳定。
顾沉霄松了口气，抬手拨开姑娘脸上的发丝，擦去脏污。
的精致小脸现出来，卷翘的睫毛微颤，似是要睁开。
霍无央笑着道：“瞧你急的，一个凡俗，还能在你眼皮子底下真出事不成，你就是心悸……”
咔嚓咔嚓——
他话未说完。
沈月辞白皙的脸蛋再次龟裂，涌出汩汩血水，身体各处再次发出令人牙酸的骨折声。
霍无央调侃的声音戛然而止。
顾沉霄脸上神情也空白一瞬。
“怎么会这样？！”
顾沉霄边运灵力，边探查她体内状况。
霍无央也抓住沈月辞另一手给她切脉。
俄顷，二人眉头狠狠一皱。
她的身体在主动吸纳灵髓液？
顾沉霄忙抱着人远离池水，来到地面上。
霍无央摇头：“没用的，她体内吸纳的灵髓液太多，即便你强行修复，也会再次崩开。”
她是凡俗之躯，身体内外两种力量会将她的身体彻底摧毁，除非……
用药材帮助她“淬体”，让她身体的强度与韧度提高。
只是……
这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霍无央是不可能自己出手救治一个不相干的女弟子的。
而顾沉霄如今己是神魂受损状态，若真给沈月辞淬体……
顾沉霄知道，他不应该再介入沈月辞的因果。
只要沈月辞死了，他的大道，许能前进一大步，继而飞升上界指日可待。
可……
深吸口气，他嘶哑着声音道：
“幻九，你出去吧。”
一点点给沈月辞淬体，衣衫势必难保，霍无央在这里不合适。
说着话，他手掌蔓延出深蓝色的冰灵力，握住沈月辞的小手。
“你疯了吗？”霍无央一把扣住顾沉霄，“不可以。”
“你本就神魂有损，给她淬体，你是想往后几十年都闭关不成？”
“出去。”顾沉霄沉声重复。
霍无央气得脑仁儿疼：
“你看不出来吗？她在故意逼迫你！”
“辞儿之前一首是法修，昨日伤重至今，根本没有机会去查找相关的炼体之法，如今的情况是意外，并非她有心算计。”
霍无央嗤笑：“这话，你自己信吗？”
顾沉霄沉默下来。
洞外狂风卷着霜雪呼呼冲撞入洞内，池面霎时结出一层薄薄碎冰。
沈月辞意识在清醒与黑暗中来回切换。
她隐约听到……
霍无央怀疑自己，劝阻顾沉霄的话。
急得牙都咬碎了。
她想呐喊。
滚蛋，关你什么事，闭嘴！
顾沉霄是一个化神境，比你修为还高，不知道做抉择吗？要你在这儿叽叽歪歪？！
她想骂。
但她什么都骂不出口。
她甚至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呼呼——
洞内风声呼啸。
刮得沈月辞龟裂的体表敏感地疼起来。
像一个被剥了皮的人，受不得外界一丝刺激。
身子无意识的抽搐。
轰——
她实在撑不住，意识又再次陷入黑暗。
连后悔的眼泪都来不及落下。
洞顶上，石笋尖的灵髓液仍在滴落。
滴答——滴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