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儿是木系灵根，战斗力弱，外出历练等闲不受待见。你是天生剑体，走到哪里都抢手。……”说到这儿，顾沉霄目光微沉，
“为师给你寻来的本命宝剑，具有成长性，只要你成长起来，剑也会孕育成‘灵宝级’的武器，你到底在嫉妒什么？”
沈月辞一愣，呆呆盯着顾沉霄背影。
原来……
她垂下眸子，掩去眼中细碎的光。
与她感动不一样，萧惊鸿还在找证据，试图证明他的正确：
“三师弟那样的杂灵根，本不该入您的门下，可您却因为师妹的几句央求，便松了口。”
顾沉霄淡淡点头，说：“所以你带映雪回来，是在效仿辞儿。”
沈月辞愣住，目光古怪看向萧惊鸿。
她早知道这货心胸狭隘，嫉妒心强，好虚荣，可没想到，他居然会用效仿自己的方式，来证明他在师尊心中的地位。
用这种方式刷存在感……天下怕是难再找出第二个吧？
沈月辞陷入沉思。
或许，人的多样性，比自然界中的生物多样性还要丰富几分。
而楚烬和苏映雪杵在一旁，很是尴尬。
尤其是楚烬，他最恨别人拿他是杂灵根、不配做亲传弟子的事情说事。
当初全宗门都在看他的笑话，只有二师姐……他的心上人，维护他，鼓励他……
思及此，他忍不住看向床上面色苍白的沈月辞，目光痴迷。
“映雪的资质不符合我的收徒要求，为师没有应允你吗？你口中的‘偏宠’，到底是如何产生的？”顾沉霄语声淡漠，袖子下的手却不自觉握紧。
萧惊鸿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却仍相信自己的首觉，咬唇。
顾沉霄淡淡摆手：“三年。”
萧惊鸿下颚绷紧，仍是不服。
目光在沈月辞和顾沉霄身上来回游移，很想大声说出那个猜测。
可他没有证据。
而且，如果真惹怒师尊……
一挥手就能把他碾死，届时师尊对外说自己犯了错，他清理门户，难道还有人敢跳出来指着顾沉霄的鼻子说他滥杀无辜不成？
在修真界，拳头硬才是硬道理。
顾沉霄便是杀了个元婴境，恐怕都无人敢置喙！
萧惊鸿深深吸气，攥拳，终是沉沉垂下脑袋，说：
“是。”
顾沉霄沉默一瞬，道：
“惊鸿，你修的是剑道，需要锐气，所以这些年你傲慢些，为师不觉是大问题。”
“但你攀比心过盛，于你修行无异，任由发展下去，恐会入魔……思过崖三年……你好自为之吧。”
入魔？！
萧惊鸿浑身一震，心下一慌，旋即又觉得可笑。
师尊厚此薄彼……是他不公平，才让自己生出怨怼，他有什么资格在这儿指手画脚？
再说了，师尊修的是无情道，不是专精剑道，给的指点真能全听？
于剑道上，说不定感悟的还没有自己深呢！
顾沉霄看出大弟子在强忍不满，本还想说几句，毕竟是自己一手养大，付出过心血的孩子。
可……无情道……
顾沉霄暗暗摇头。
罢了，他言尽于此，己是仁至义尽。
随着交谈声止，床榻周围陷入短暂沉默。
看着萧惊鸿低垂着头颅，仿似斗败了的公鸡，沈月辞在心内鼓掌。
萧惊鸿立在阴暗角落处，哪还有刚进来时的优越感？
还气势压迫……就是一恃强凌弱的小人。
自己前世被青梅竹马的情谊与他的天骄光环影响，才瞎了眼喜欢他。
现在好了，认清了他，摆脱了这样的渣男，真是一件值得放烟花庆祝的事情。
若非场合不对，沈月辞甚至想仰天大笑三声。
重生以来，心中憋闷的郁气，消散不少。
许是注意到她的目光，萧惊鸿忽然抬眼，对上她的视线。
那漆黑双眸中，恨意一闪而过。
沈月辞心一突，寒意从脚底窜起来。
她差点忘了，自己如今是个无修为的废人，这样整他……
等等，还有三年呢，或许到那时，自己都重新崛起了呢？
沈月辞不惯着他，扯了扯顾沉霄的袖子，带着哭腔：“师尊，大师兄好凶，他好像想把我生吞了。”
萧惊鸿：“……”
“二师妹，你够了。”
沈月辞才不理他，继续扯着顾沉霄，趁机道：
“师尊，我如今只是个没有自保能力的凡俗，又和大师兄闹成这样……我真的在宗门待不下去了，您将我逐出师门行吗？”
顾沉霄深吸口气，扭头看床上的小姑娘，淡声说：
“我的徒儿，不会有人敢碰。”
就吹吧，沈月辞暗暗腹诽。
你巴不得看我被人害死，无动于衷，好成就你的无情大道。
沈月辞摇头：“师尊您常年闭关，力有不逮……”
“师姐，我可以保护你。”楚烬忽然凑到床前来，睁着柔顺的狗狗眼，语气真诚。
沈月辞心内恶寒。
不毒死我就不错了。
只是……
她苦笑，故意踩他痛脚：“你打不过大师兄的。”
楚烬一怔。
他平生最恨别人说他技不如人。
这彰显了他的无能。
师姐说，他也生气。
可……
他着实无法反驳，尤其是看着师姐眼中那丝惶惶然的恐惧，他拳头不由得狠狠攥紧。
连自己心爱的姑娘都护不住，的确是无用……
楚烬心中充满挫败，但他还是强撑着笑：“师姐，我的丹毒之术，己有成效，如今也不是谁都敢小觑的。”
沈月辞眸光一动，适时将“密兰花露”拿出来，递给楚烬：
“说到这个……小烬，你今早调制的这个花露，是不是改配方了，怎么味道不对？”
花露只剩半瓶，看起来像是己经喝过。
其实是被倒掉的。
楚烬奇怪地接过花露瓶，放在鼻尖嗅了嗅，又尝了尝。
“没有，就是您教我的那个配方。”他说，皱眉道，
“师姐尝的味道与以往不同吗？”
他投向沈月辞的目光黑黢黢的，个中意味不明。
苏映雪神色也微妙起来。
三人间倏忽涌起股奇异的僵持氛围。
沈月辞心头一紧。
早上自己说喝水，没喝。
现在又拿花露说事……
按照苏映雪和楚烬的观察力……若自己不给出个合适的解释，自己怕是比前世死的更早。
稳了稳心神，她故作疑惑：“味道不变，怎么可能？”
想到什么，她忽的血色尽褪，惶惶然扯住顾沉霄的胳膊：
“师尊，是不是，是不是我修为溃散，连味觉都变了？我，我的身体，是不是会越来越……”
说到最后，她神色惊慌，整个人坐了起来。
顾沉霄按住她肩膀，柔声道：“别急，我看看。”
照理说修为晋升或倒退是不会引起味觉变化的。
说着话，他便拿花露过来查看，边问：
“你这次去黑暗森林，有没有进入什么有瘴气的地方，或者碰到什么剧毒之妖？”
看着顾沉霄开始检查花露玉瓶子，沈月辞身子微微颤抖。
查吧查吧，当众找出下毒证据。
下慢性毒药残害同门，致使同门在战斗中金丹溃散，灵根碎裂……
且这个同门，还是他的救命恩人。
此等白眼狼，关入思过崖都不足以洗刷他的罪孽。
该逐出师门，甚至处死才对！
想着，她眸光微转，落在楚烬身上。
后者盯着那花露玉瓶，看看顾沉霄，手攥拳，面色难看。
不知道在想什么。
颤抖吧，我一手养大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