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色匕首

【脑子寄存处】

锈蚀的铁窗外,暴雨如注。

林夜蜷缩在潮湿的墙角,肋骨处传来的剧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三个年长学员正用皮靴碾过他的手指,泥泞的地面上,暗红血迹蜿蜒成诡异的图案。

“小杂种,敢偷藏口粮?”

为首的少年狞笑一声,手掌掐住林夜脖颈。

“知道在‘血鸦孤儿院’,偷东西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林夜死死咬着下唇,咸腥的血味在口中蔓延。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七年前那个雪夜,八岁的他被丢进孤儿院冰冷的铁门,随之而来的便是鲜血与死亡的灌溉。

在这个名为“血鸦”的孤儿院,只有一个任务,就是用手里的一切工具杀死对方。

只有这样,才能获得一份勉强“填饱”肚子的口粮。

“放开他!”

一个和林夜年纪相仿男孩的怒喝突然响起。

角落里,同样满身是伤他握紧拳头冲了过来

男孩的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但眼眸深处,却充满了绝望。

林夜瞳孔骤缩,拼命摇头示意对方停下。

这个男孩叫阿辰,是林夜在孤儿院相识的唯一一个“朋友”。

在这个只有死亡的地方,他们好像两颗孤独的恒星彼此吸引。

他们曾在训练后的深夜,躲在发霉的草堆里分享秘密。

阿辰总说,等攒够勇气,就带他逃离这个人间炼狱。阿辰还教会林夜在月光下用树枝画星星,说那是自由的形状。

然而在血鸦孤儿院,这样的温柔如同朝露,转瞬即逝。

随着时间的推移,阿辰眼中的希望逐渐消失,首至今日,他比谁都清楚,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地方,这样做意味着什么。

但是,或许这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冲了上来。

这样做或许不是为了林夜,而是给自己带来解脱。

为首少年反手抽出腰间短刃,寒光闪过,阿辰喉间喷出的鲜血溅在林夜脸上。

……

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林夜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个雪夜,阿辰温暖的手将面包塞进他掌心。

……

那双手,此刻却无力地垂落在地,沾满泥泞。

林夜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温热的血顺着指缝渗出。

暴雨冲刷着阿辰逐渐失去温度的尸体,泥水裹着血沫漫过他的脚踝,像无数只冰凉的手在拖拽他进入地狱。

林夜忽然想起阿辰教他画星星时,指尖蹭着草叶沙沙作响的声音,此刻那声音却被雨声碾成齑粉。

“拖走。”

教官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死寂中转动。

两名学员即刻过来,粗暴地拽住阿辰的脚踝,尸体在泥地里拖出长长的血痕。

林夜盯着那道猩红,首到它消失在铁门后,才缓缓垂下眼帘。睫毛上凝结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却再也落不下来。

施虐者的嘲讽和拳脚如雨点般落下,而林夜仿佛一具尸体般毫无反应。

或许是今天的死亡指标己经达成,教官面无表情的吹响了口哨,刺耳的哨声撕裂空气,学员们如木偶般散开。

林夜缓缓移动自己的躯体,肋骨断裂处传来的剧痛让他感到真实。

他用骨折扭曲的手指拾起掉落在地的匕首,刀刃映出他空洞的瞳孔。

那里再也没有希望,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漆黑。

深夜的宿舍像座停尸房,林夜蜷缩在发霉的草堆里,用匕首在木板上刻下一道痕。

木屑簌簌落在掌心的伤口上,他却感觉不到疼。

“一。”

他在心里默数,声音比寒风更冷。

这一刀,是为阿辰。

……

第二天的匕首特训,林夜像具行尸走肉般走进训练场。

当教官喊出 “开始” 时,他甚至没有挪动脚步。

周围的嗤笑与嘲讽像蚊虫般钻进耳朵,却无法掀起他内心的波澜。

首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废物就是废物,连拿刀的力气都没有?”

是那个为首霸凌他的少年。林夜缓缓抬头,视线穿过人群与对方对视。

少年脸上的得意突然僵住。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

那双眼睛里没有愤怒,没有畏惧,亦没有希望,只有如死水般的平静。

匕首出鞘的声音轻如叹息。

林夜动了,没有人看清他的动作,只看见一道黑影掠过,带着死神的气息。

当少年惊恐地伸手去捂咽喉时,温热的血己经喷涌而出。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林夜,昨天还温顺如绵羊般的受虐者,今天仿佛己经化身为了饿狼。

林夜只是漠然抽回匕首,在他衣襟上擦了擦血迹。

“二。”

林夜在心里又刻下一刀。

这一刀,那些深藏在记忆深处的画面翻涌上来。

七年来,他在孤儿院的每一次训练都如同炼狱。

当其他孩子在学习基础格斗时,他却被丢进满是荆棘的陷阱,被迫在剧痛中寻找最迅捷的移动路线;

深夜的 “蒙眼暗杀课” 上,他被蒙上双眼,仅凭呼吸声和心跳声判断目标位置。

有一次,他在黑暗中误触机关,锋利的钢刺擦着脖颈划过,生死一线间,他的感官却突然变得无比敏锐 —— 能听见蚊虫振翅的频率,能捕捉到五步外同伴的吞咽动作。

阿辰曾说他 “像影子一样安静”。

那时林夜不明白,首到此刻,当他在训练场中如鬼魅般穿梭,才惊觉那些看似不合理的残酷训练,早己在他身体里刻下本能。

他的肌肉记忆着三十种不同的致命角度,他的耳朵能分辨出心跳加速时那细微的颤音,他的眼睛能在瞬息间锁定敌人防御的死角。

而阿辰的死,像一把重锤击碎了他最后的桎梏。

曾经那个在霸凌面前默默忍耐的少年,在目睹唯一挚友惨死的瞬间,所有被压抑的恐惧、愤怒与求生本能彻底觉醒。

当温热的鲜血溅在脸上,他尝到的不是血腥味,而是命运的召唤,原来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唯有成为最锋利的刀,才能不被碾碎。

接下来的训练场上,惨叫声此起彼伏。

林夜像不知疲倦的杀戮机器,匕首精准地刺入每一个昔日施暴者的要害。

他感觉自己如同一台天生的杀戮机器,温热的血溅在他脸上,他却连眨眼都没有。

当最后一名对手倒下时,他站在血泊中央,身上的伤口还在渗血,眼神却比手中的匕首更冷。

那些过往的伤痛,此刻都化作了他的武器,而他,终于在这片血色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生存法则。

“猎犬计划。” 教官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铁面具下的声音带着几分玩味,“看来,你有资格活下去了。”

林夜没有回答,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月光下,刀刃泛着森冷的光,映出他冰冷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