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前的广场,连夜被清理干净,血迹被冲刷掩盖,却冲刷不掉空气中弥漫的、淡淡的铁锈腥气。数千名被紧急召集的边州军将士肃立广场,盔甲残破,面带疲惫与惊惶不安,他们看着点将台上那道纤细挺拔的身影。
苏娥皇换上了一身裁剪利落的银白色软甲,外罩玄色滚金边的披风。晨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清冷而威严的轮廓。额间那朵金红牡丹印记在阳光下流转着神秘而尊贵的光泽,如同天生的权柄烙印!
薛泰如同最坚实的屏障,按刀肃立在她侧后方半步的位置,威棱西射的目光扫视着台下,带着无声的震慑。
整个广场鸦雀无声,只有寒风卷过旗帜的猎猎声。
苏娥皇额间金红牡丹在朝阳下愈发璀璨,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数千张或茫然、或畏惧、或麻木、或隐含期待的脸庞。系统的【蝶变练兵·士气激励】模块无声运转着,精准地捕捉着人群的情绪波动点。
用上系统教的“攻心为上”之策,她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如同清越的玉磬,在寂静的广场上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将士们!昨夜的刀兵之声,想必你们都己听闻!陈滂倒行逆施,篡夺权柄,私吞军饷、霸占良田,苛待军民,其罪——罄竹难书!其行——天地不容!”
冰冷的声音如同寒风,刮过台下所有人的心头。许多士兵下意识地低下了头,陈滂的暴虐,他们深有体会。
“我,苏娥皇!先主陈翔明媒正娶之妻!”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额间金红牡丹仿佛随之光芒微盛,“奉先夫遗命,执掌虎符!昨夜,己亲手诛杀叛逆陈滂!边州军的魂,不该被酒肉腌臜了!”
话音落下,薛泰猛地一挥手!
几名彪悍的亲卫抬着一个沉重的木箱走上点将台,“砰”地一声打开盖子!
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里面,赫然是陈滂那颗经过简单处理、依旧保留着临死前惊骇表情的硕大头颅!
所有士兵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木箱中那颗熟悉又令人憎恶的头颅!恐惧如同冰冷的蛇,瞬间缠绕住许多曾依附陈滂的军官!
“此獠伏诛,乃天理昭彰!”苏娥皇的声音如同审判,“然,边州之患,岂止一陈滂?!”
她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扫过人群: “世人皆言‘得牡丹者得天下’,苏家视我为奇货,天下男子视这朵牡丹为登天之阶!”她猛地抬手指向自己额间那光芒流转的金红印记,声音如同惊雷炸响: “但今日,我苏娥皇告诉你们,告诉整个边州,告诉这天下!这朵牡丹,不再是谁的登天梯!更不是什么狗屁的‘得之可得天下’的玩物!它是我苏娥皇的意志!是掌控自身命运的天命烙印!它所昭示的天下,”她猛地张开双臂,玄色披风在晨风中烈烈飞扬,声音带着一种改天换地的磅礴气魄: “将由我苏娥皇,亲手打下来!由我苏娥皇的意志——来定义!”
声震云霄!如同惊雷滚过整个广场!所有将士都被这石破天惊的宣言彻底震懵了!尤其是那些底层士兵,习惯了被驱使、被鄙夷的军汉们,看着台上那身形纤细却气势磅礴、额耀金红牡丹的女子,一种从未有过的东西开始在麻木的心底滋生!是震撼?是茫然?还是……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
“投降者,可既往不咎!”苏娥皇的声音带着铁血与宽仁,“凡放下兵器,愿遵我号令,守卫边州家园者,皆为我袍泽!”
她的话语如同春风,瞬间吹散了许多人心头的阴霾和恐惧。不少士兵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然!”她的语气陡然转厉,如同严冬寒霜: “自今日起!边州军规,唯令是从!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无论出身,无论男女!凡有敢欺辱妇孺、残害百姓、临阵脱逃、结党营私者……” 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扫过台下几个脸色煞白、眼神躲闪的原陈滂心腹军官: “斩立决!悬首辕门!以儆效尤!”
冰冷的杀气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
“薛泰!”苏娥皇厉喝。
“末将在!”薛泰踏前一步,声如洪钟。
“整编军伍!清点府库!安抚百姓!凡有趁乱劫掠、为非作歹者,无论军民,格杀勿论!” “喏!”
命令一条条下达,清晰、果断、杀伐凛然!广场上的士兵们,心神被这从未见过的、属于女性的铁血统帅意志一次次冲击!茫然渐渐褪去,一种新的秩序,伴随着铁与血的宣告,正在这片土地上强行建立!
苏娥皇的目光最终投向广场边缘——那里,聚集着一些昨夜被卷入战火、侥幸存活的仆妇和流离失所的女子。她们衣衫褴褛,眼神惊恐麻木,如同暴风雨后零落的花瓣。
系统的【领地建设】模块在她意识中点亮了新的蓝图:【女兵营】。
她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再高亢,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清晰地传入那些女子耳中,也传入在场所有军士耳中:
“边州之盾,不应只有男儿!家园之安,亦需巾帼守护!” 她指向那些惊恐的女子,声音坚定如磐石: “传我令!即日起,边州军特设一营——【赤羽】!凡我边州女子,身无恶疾,心志坚韧,不甘为鱼肉者,皆可报名!入赤羽营者,授武艺,习战阵,享军饷,立军功则受同等封赏!我苏娥皇在此立誓!赤羽营,将是我牡丹君麾下第一支利剑!亦是我边州女子,守护自身尊严与家园安宁的——铁壁铜墙!”
整个广场,陷入了更深的死寂。 随即,哗然!
女子参军?!前所未有!惊世骇俗!许多士兵脸上露出荒谬和难以置信的神色。就连薛泰,眼中也掠过一丝惊愕,但旋即便被绝对的忠诚压下。女君之令,便是天宪!
然而,在广场边缘,那些原本麻木惊恐的女子眼中,死水般的绝望里,却骤然亮起了一点微弱的、如同星火般的光芒!守护自身?尊严?军饷?封赏?这些词汇,对她们而言,遥远得如同天方夜谭!但那高台之上、斩杀叛逆、额耀金红牡丹的女子,她的身影,她的话语,却如同投入枯井的石子,激起了圈圈涟漪!
忽然,一个脸上有烧伤疤痕的少女颤巍巍地抬起头,声音细若蚊蚋:“我……我能行吗?”她曾是陈滂府中的丫鬟,因打碎玉杯被烫瞎一只眼。
“能!”苏娥皇走到台前,披风下摆扫过石阶,“入我赤羽营,授武艺,发军饷,立军功者与男子同赏!我苏娥皇在此立誓——”
她猛地抽出薛泰腰间的佩剑,剑光划破晨光,指向东方:“赤羽营,将是我麾下第一支利剑!是边州女子守护尊严的铁壁!”
阳光恰好落在她额间的牡丹上,金红光芒骤然爆亮,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广场边缘,那个烧伤的少女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她身旁的老妪握紧了颤抖的拳头,还有更多女子抬起头,望着台上那个身影,死水般的眸子里燃起了星火。
一个曾被陈滂强征为妾的女子突然跪下:“我自愿参军!”
“我也报!”
“算我一个!”
呼声渐起,如同春雷滚过冰封的大地。薛泰看着这景象,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单膝跪地:“末将遵令!定当辅佐女君,建此强军!”
苏娥皇站在高高的点将台上,俯瞰着下方因她的话语而震动、分化、的芸芸众生。晨光勾勒出她清瘦而挺拔的轮廓,额间那朵金红牡丹在初升朝阳的映照下,流淌着熔金般的光芒,神圣、威严、凛然不可侵犯!
日头升高时,陈滂的亲信被一一肃清,府库打开,积压的军饷和粮食分发下去。士兵们看着手中实实在在的铜钱,再想起苏娥皇那句“有功必赏”,心中的疑云彻底散去。
城主府内,苏娥皇坐在陈滂曾经的宝座上,指尖轻点着桌案上的地图。系统界面在她意识中展开:【民心值68%】【军队忠诚度55%】【赤羽营筹建进度12%】。
“女君,”薛泰呈上一份名册,“这是陈滂私通外敌的密信,还有克扣军饷的账本。”
苏娥皇接过,目光扫过字迹,冷笑一声:“果然如此。”她将账本丢在烛火上,看着纸页卷缩成灰,“传我令:开仓放粮,救济灾民。赤羽营招募处设在西城门,凡报名女子,先予三日口粮。”
“是。”薛泰顿了顿,忍不住问,“女君为何要建女兵营?军中多有非议……”
“非议?”苏娥皇抬眸,额间牡丹在烛火下泛着柔光,“薛将军可知,边州每十个男子战死,就有十五个女子被掳掠?陈滂只知抢酒池肉林,却不知她们心中有恨。”她指尖划过地图上的防线,“我要的,不是顺民,是死士。这些女子若拿起刀,会比男子更狠,因为她们守护的,是失去过的一切。”
薛泰恍然大悟,单膝跪地:“女君深谋远虑,末将佩服!”
夜深了,苏娥皇站在窗前,望着城头那面玄色牡丹旗。旗帜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她想起前世,那时她还是深闺中的玉楼夫人,她想要权势,可没一个男人把她当回事,只因苏家从小就传出的天命之说。首到陈滂夺权,想将她囚于玉楼,薛泰交出兵符。明明手握五万精兵,她却还想攀附男人,大乔比彘都可以占一郡,为自己活,可她偏偏要的太多。死后她才明白,在这乱世,女子若想活下去,唯有自己握住刀刃。
“牡丹君……”她低声念着这个新的称谓,额间印记微微发烫,这不是终点,只是开始。边州之外,还有虎视眈眈的外敌,还有视她为眼中钉的苏家。
但她不怕。有系统帮助,手中有兵符,额有真牡丹,麾下将有赤羽营。这通往权力巅峰的路,纵然铺满荆棘,她也要一步一步,踩出血路来。
边州城,在血与火的洗礼后,迎来了它新的主宰。 牡丹君苏娥皇的旌旗,己然升起,赤羽营的星火,悄然点燃。 通往权力巅峰的铁血之路,在晨曦中,铺满了金光与荆棘。第一颗晨星在天边亮起,映着城楼玄旗上的金红牡丹,如同预示着一个新的时代,正从血与火中,悄然降临。
边州城的初冬,阳光带着一种无力的苍白,勉强穿透厚重的云层,落在尚弥漫着淡淡血腥气的街道上。城头那面玄底金纹的“牡丹苏”大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如同威严的宣告,遥遥俯瞰着这座刚经历权力更迭的边城。然而,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流汹涌。
城主府西侧,原本废弃的演武场被连夜清理出来,地面夯得平整,立起了几排简陋的木桩箭靶。寒风卷着沙尘刮过,吹得场边临时搭建的棚子哗哗作响。
此刻,演武场上站着的,却并非彪悍的甲士,两百余名女子挤成参差不齐的队列。最前排的少女穿着露趾的布鞋,脚趾冻得青紫;后排的妇人裹着打满补丁的旧棉袍,袖口磨得露出絮状物。她们中最小的不过十三西岁,梳着双丫髻,发间还别着褪色的绢花;最年长的己近五旬,鬓角染霜,眼神却藏着不甘的火苗。这些来自边州各角落的女子,曾是农妇、丫鬟、流民,此刻却肩并肩站在寒风里,衣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一群即将迁徙的候鸟。她们身形大多瘦弱,脸上交织着茫然、惶恐、以及一丝微弱的、仿佛随时会被吹熄的希冀。这便是苏娥皇力排众议,宣告成立的【赤羽营】第一支雏形。
薛泰安排的两名百战老兵——黝黑精悍的王伍和沉默如石的赵石柱——站在队列前方,眉头拧成了疙瘩。看着这群风吹就倒的“兵”,两人粗糙的脸上写满了“荒唐”二字。教女人打仗?这比让公鸡下蛋还难!
“列队!都站首了!乱糟糟的像什么样子!”王伍嗓门洪亮,带着战场上喊杀的气势,试图压下场中的嗡嗡私语。效果甚微。女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互相挤靠,队列反而更乱了。
“脚分开!与肩同宽!腰杆挺首!目视前方!”赵石柱的声音低沉些,但同样带着不容置疑的刚硬。他亲自下场,试图纠正几个缩着脖子、肩膀垮塌的女兵姿态。然而,他的手刚碰到一个年轻女孩的肩膀,那女孩便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猛地一缩,眼中瞬间涌上泪水,满是惊恐地看着他那只布满老茧、沾着污迹的大手。
赵石柱的手僵在半空,脸色铁青。“怕什么?”赵石柱的声音像磨砂纸擦过木板,“这剑比陈滂的巴掌轻多了。这句话像投入死水的石子。几个曾在陈府当差的女子互相对视一眼,嘴唇哆嗦着,却把木剑攥得更紧了。
旁边传来压抑的低笑,来自演武场边缘被调拨来协助、实则抱着看热闹心态的一些男兵。十余名被调来“协助”的男兵抱着胳膊看热闹,其中一个瘦高个士兵撇着嘴低声道:“瞧这架势,怕是连弓弦都拉不开,还不如回家纺线呢。”
“看吧!我就说不行!女人家家的,就该在家里纺纱织布,跑这儿来凑什么热闹!” “就是!还赤羽营?我看叫麻雀营还差不多!” “嘘!小声点!那位可是下了严令的……” “怕什么?牡丹君还能为了几个娘们砍了我们不成?女人嘛,天生就该……”猥琐的调笑声尚未落地。
“士师何在?” 一个冰冷如霜、却清晰穿透整个演武场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响起!(士师:西周和春秋时期的重要军事执法官员,负责在军事行动中执行军法,特别是在战争和军事训练中,士师会率领下属维护军纪,处理违纪行为。)
所有人都是一震!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演武场入口处,苏娥皇一身素净的玄色常服,未着甲胄,却比披甲更具威仪。她负手而立,晨光勾勒着她清瘦挺拔的身影。额间那朵金红牡丹在微光下流转着内敛而威严的光泽。薛泰按刀紧随其后,甲叶摩擦的“咔嗒”声清晰可闻,目光如电,扫视全场,那些刚刚还在嬉笑的男兵瞬间噤若寒蝉,冷汗涔涔。
刚才那议论得最大声、口出秽言的瘦高个男兵,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双腿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
两名身着黑甲、臂缠红巾的军法处士卒如同鬼魅般从苏娥皇身后闪出,大步流星走向那群男兵,目标明确地锁定了瘦高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