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杨雨非(10)

余玥僵立在原地,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寒风卷着枯叶抽打在她枯槁的脸上,带来刺骨的冰冷。

叶琳那充满刻骨恨意的“我恨你!我恨不得你立刻去死!”如同魔咒,在她混乱的脑海中疯狂回荡,与幻象中女儿绝望的眼神重叠交织,世界在她眼前旋转、扭曲,最后只剩下一片无边无际的、冰冷的黑暗。

深夜,狂风呼啸,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砸落下来,瞬间将城市笼罩在一片冰冷的雨幕之中。

雨水疯狂地抽打着街道、楼房、垃圾桶,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响, 余玥醒来后就像一具没有知觉的游魂,在冰冷刺骨的暴雨中踉跄前行。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叶琳那充满恨意的诅咒和幻象中女儿悲惨的景象塞满了她的大脑,压得她喘不过气。

冰冷的雨水浸透了她单薄的旧棉袄,沉重的湿冷感如同裹尸布,紧紧缠绕着她,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胸口像是被巨石死死压住,每一次吸气都如同拉动一个千疮百孔的破旧风箱,发出尖锐刺耳的“嘶——嘶——”声,伴随着一阵阵剧烈的、无法控制的呛咳!窒息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琳……琳……”她徒劳地伸出枯瘦的手,向着黑暗的虚空徒劳地抓挠,冰冷的空气无情地灌入她痉挛紧缩的气管,肺部如同被烈火灼烧。

她张大嘴巴,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拼命想汲取氧气,却只吸入更多冰冷的雨水和绝望,眼前开始发黑,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剧烈摇摆。

濒死的黑暗中,杨雨非那张平静无波的小脸再次浮现,嘴角似乎……挂着一丝冰冷而洞悉的弧度? “药……喷雾……”余玥的手在湿透冰冷的口袋里慌乱地摸索,动作绝望而机械。

她记得自己有个救命的哮喘喷雾剂!在哪里?在哪里?!好像掉了?还是在精神病院被收走了?混乱的记忆碎片让她更加恐慌!

“嗬……嗬……”她的喘息声越来越微弱,越来越急迫,手胡乱地在身上拍打、摸索,冰冷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什么也摸不到。

没有!哪里都没有! 黑暗彻底降临前,她最后残存的意识里,只剩下叶琳那充满恨意的扭曲面容和那句如同丧钟般的诅咒: “我恨你!我恨不得你立刻去死!”

“是……是我……”干裂的嘴唇吐出破碎的气音,带着无尽的不甘和怨毒?“毁……了琳琳……” 随即,一切归于死寂,只有窗外疯狂的雨声,像是为这场卑劣人生敲响的丧钟。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她蜷缩在肮脏巷口垃圾桶旁的躯体,一个空空如也的蓝色哮喘喷雾剂小瓶,从她无力松开的手中滚落,被浑浊的雨水冲进了黑暗的下水道口,消失不见。

【目标:余玥,生命体征消失,确认死亡。死因:急性哮喘发作,呼吸衰竭。诱因:精神刺激引发急性发作,未及时使用药物。】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脑中响起。

她的指尖轻轻拂过冰冷的玻璃,抹开一道清晰的水痕,目光穿透雨幕,投向更深沉、更未知的黑暗深渊。

余玥的疯狂与死亡,不过是棋盘上被扫落的尘埃。窗外的雨,下得更急了,复仇的棋局,下一枚棋子,又该轮到谁?

——————

余玥的死讯像肮脏的污水,在城西这片破败的街巷里悄然漫延。

“作孽哦,巷口垃圾桶边上那个……听说是哮喘犯了,没带药,硬生生憋死的!”

“那女人我见过,疯疯癫癫的,老在附近转悠,好像是在找女儿……”

“死了也好,少个祸害。”

这些低语如同冰冷的蛆虫,钻进叶琳的耳朵,她刚从城西小学回来,那所充斥着异样目光和窃窃私语的破学校让她窒息,此刻更被巷口的议论钉在原地,小脸瞬间惨白如纸。

哮喘……没带药……死了?

那天晚上,她刻骨怨毒的诅咒在耳边轰然炸响——“你为什么不去死?!你为什么还要活着来找我?!……我恨你!我恨不得你立刻去死!”

是她……是她害死了自己的亲妈?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的獠牙,狠狠噬咬进叶琳的心脏!巨大的恐慌和灭顶的罪恶感瞬间将她淹没!她猛地推开公寓门,像被厉鬼追赶般冲进自己那间狭小阴暗的次卧,“砰”地一声死死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到地上,浑身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

“不是我……不是我的错……是她活该……是她先害我的……”她抱着头,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里,语无伦次地喃喃自语,眼泪混合着鼻涕糊了满脸。

父母失和,被外公像垃圾一样赶出家门,身世暴露成为所有人的笑柄,亲生母亲因她的诅咒而死……这一切如同沉重的磨盘,将小小年纪的她碾得粉碎!无边无际的黑暗和绝望吞噬着她。

“都是杨雨非!!”叶琳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刻骨的怨毒,像淬了毒的针尖,将所有的痛苦和恐惧扭曲成滔天的恨意,“是她!都是因为她!她为什么要回来?!她为什么要抢走我的一切?!她为什么不去死——!!!”尖利的嘶喊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带着崩溃的疯狂。

【精神暗示·深度启动!目标:叶琳!幻觉模式,全感知沉浸!核心内容:社会性死亡、终极背叛、原罪指责!强度MAX!】

嗡——

叶琳的世界瞬间扭曲、崩塌!

狭小的房间消失了!她发现自己赤着脚,站在一个巨大、冰冷、空旷的广场中央!无数张模糊而扭曲的脸孔从西面八方涌来,每一张脸都在疯狂地嘲笑她,指指点点: “看!那个假千金!” “冒牌货!小偷的女儿!” “害死自己亲妈的凶手!” “杨家不要的垃圾!” “滚出去!滚出去!”

巨大的声浪如同实质的锤子,狠狠砸在她的耳膜和心脏上!她拼命捂住耳朵,尖叫着:“闭嘴!都闭嘴!我不是!我不是!”

人群猛地散开一条通道,杨曼萍和叶平涛站在远处,眼神冰冷而厌恶,像看一堆肮脏的垃圾。

“妈妈!爸爸!”叶琳哭喊着向他们跑去。 杨曼萍却猛地转过身,紧紧挽住叶平涛的胳膊,声音清晰地传来:“我们只有一个女儿,叫杨雨非。” 叶平涛则厌恶地朝她啐了一口:“扫把星!”

“不——!!”叶琳如遭雷击,瘫倒在地。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身影有些虚幻的女孩,缓缓从嘲笑的人群中走出,站到了叶琳面前。

那张脸,赫然是……余非!那个本该在贫民窟里挣扎的、真正的余非!

“叶琳,”‘余非’开口,声音空洞冰冷,带着无尽的怨毒,“你占了我的身份,抢了我的家,害我从小吃苦受罪!现在,连你亲妈都因你而死!你这个罪人!你身上流着肮脏的血!你永远都不配得到幸福!永远只配活在烂泥里!是你毁了一切!你该死!”

“啊——!!”叶琳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头发,仿佛要把那颗被诅咒的脑袋揪下来!“不是我!是你!是你杨雨非!是你抢了我的!你去死!去死啊!”

【幻觉同步现实!叶琳假想敌杨雨非锁定!】

现实与幻觉彻底混淆!狭小的次卧在叶琳眼中疯狂旋转!墙壁上斑驳的水渍变成了杨雨非的脸!摇晃的门把手变成了杨雨非的眼睛!就连桌上那个廉价塑料杯,也幻化出杨雨非讥讽的笑容!无处不在!阴魂不散!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叶琳彻底癫狂!她双眼赤红,布满血丝,如同被逼到绝境的野兽!目光猛地锁定在桌上那把闪着寒光的水果刀上!

客厅里,杨曼萍正揉着依旧隐隐作痛的腰,对着一脸阴沉的叶平涛抱怨:“你看看她,整天关在房里鬼哭狼嚎!这日子……”

话音未落! “砰!”次卧的门被一股狂暴的力量撞开! 叶琳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头发凌乱,眼神狂乱没有焦距,手里紧紧攥着那把锋利的水果刀,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

“琳琳!你干什么!把刀放下!”杨曼萍吓得魂飞魄散,失声尖叫!

“杨雨非!我杀了你!”叶琳根本听不见,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个无处不在的“杨雨非”!她尖叫着,挥舞着水果刀,毫无章法地朝着眼前的虚空疯狂劈砍!刀锋划过空气,发出令人牙酸的“嗖嗖”声!

“拦住她!快拦住她!”叶平涛也被这疯狂的一幕吓住了,下意识地扑上去,想从后面抱住叶琳!

“滚开!杨雨非的走狗!”眼中看到的是杨曼萍扭曲成“杨雨非帮凶”的脸!仇恨让她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她手腕一翻,锋利的刀刃狠狠划过杨曼萍因惊恐而凑近的脸颊! “啊——!!!”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温热的鲜血瞬间从杨曼萍脸颊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喷涌而出!染红了她的视线,也染红了叶琳狂乱的眼!

“血……血……”叶琳看着刀尖和母亲脸上的鲜血,微微愣了一瞬,那刺目的红色非但没有让她清醒,反而彻底点燃了她心中嗜血的疯狂!

“死!都去死!”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叶平涛己经扑到近前,双手死死抓住了叶琳持刀的手腕!试图夺下凶器! “放开我!杨雨非!”在叶琳的幻觉里,抓住她的就是那个阴魂不散的杨雨非!她爆发出绝望的嘶吼,用尽全身力气,双手握住刀柄,狠狠往前一捅!

“噗嗤——!”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利刃刺入肉体的闷响! 时间仿佛静止了! 叶平涛身体猛地一僵!难以置信地低下头!那把寒光闪闪的水果刀,正深深地、齐柄没入他的腹部!剧痛瞬间席卷了他所有的神经! “呃……”叶平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眼睛瞪得滚圆,身体不受控制地缓缓软倒下去,鲜血如同开了闸的洪水,迅速染红了他身下的廉价地砖!

“平涛——!!!”杨曼萍捂着自己流血的脸颊,看到丈夫中刀倒地,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巨大的恐惧和剧痛让她彻底崩溃!

叶琳看着满手的鲜血和倒地的“杨雨非”,脸上却露出一丝扭曲诡异的、大仇得报般的快意笑容。但随即,她又看到了旁边满脸是血、尖叫的杨曼萍——在她眼中,那又变成了另一个面目可憎的“杨雨非”! 她还想举刀!

“啊——!妈妈!爸爸!” 次卧的门被推开,睡眼惺忪的叶伟揉着眼睛走出来,正好看到父亲倒在血泊中,母亲满脸是血,姐姐握着滴血的刀站在客厅中央!这地狱般的景象瞬间击垮了孩子脆弱的神经!他眼睛一翻,小小的身体首挺挺地向后倒去,“咚”地一声摔在地板上,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