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卫小娘---敖听心(1)

(开头排雷,是帮卫小娘报仇的,会护着明兰,不喜欢看护着明兰的,喜欢看虐明兰的可以走咯,不过盛府别的人都会虐。)

浓稠的血腥气如同一条冰冷滑腻的蛇,死死缠绕住这间狭窄、昏暗的厢房。

那气味发源自身下这张简陋的床铺——与其说是床,不如说是一堆干硬木板勉强拼凑起来的物件。

此刻,被褥早己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全被一种污浊、粘稠、散发着死亡铁锈味的暗红液体浸透了,还在一滴滴沉重地砸落在冰冷的地砖上。

卫恕意,或者说,卫小娘,就躺在这片湿漉冰冷的血泊中心。

她瘦得惊人,脸颊深陷,颧骨突兀地顶着苍白透明的皮肤,下面微弱搏动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见,每一次呼吸都像破败风箱的残喘,艰难地从她干裂的嘴唇间挤出,带着浓重的血沫气息。生命正飞速地从这具枯槁的躯体里流失,如同指间握不住的流沙,流逝得迅速且无法挽回。

“……明……”她枯枝般的手指痉挛着,徒劳地在身侧摸索,却只抓了一把湿冷的血水,她想转头,想再看一眼,脖颈处的筋肉微弱地牵动了一下,却终究没能成功。

所有的力气,在方才那漫长而徒劳、最终葬送了腹中孩儿也即将葬送她自己的挣扎中,己然耗尽。

“阿娘!阿娘!”

凄厉的哭声就在床边炸响,尖锐得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子,反复切割着房里沉闷凝固的空气。

小小的盛明兰,才五岁,整个人几乎扑倒在肮脏的血泊里。她小小的身体抖得像秋风里最后一片枯叶,两只小手死死攥着母亲冰凉滑腻的衣角,用力到指关节泛出惨白。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在她沾满血污和尘土的小脸上冲出两道狼狈的沟壑。

绝望和巨大的恐惧像一只无形的巨手,紧紧扼住了她幼小的喉咙,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只能发出破碎的、不成调的哀嚎。

“呜……阿娘别睡,阿娘你看看明兰……看看明兰啊!”她抬起一只手,徒劳地去抹母亲下巴上不断涌出的新鲜血迹,却只是将那抹刺目的红涂得更开,糊满了自己的小手,也糊脏了母亲毫无生气的脸。

门板外,隔着一层薄薄的、根本挡不住任何声音的劣质木板,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压低的、充满恶毒快意的腔调,清晰地刺了进来。

“嚎什么丧?晦气!”那声音尖利,像淬了冰渣的绣花针,一下下扎在凝窒的空气里,“不过一个下贱胚子生的贱种,也配得上请大夫?闹出人命?呵,死了正好清净!省得一天到晚装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勾着主君!”

声音的主人,此刻想必正悠闲地倚在门框上,嘴角噙着得意而残忍的冷笑,享受着门内垂死的挣扎和幼童绝望的哭喊,她甚至可能还在欣赏着自己手上新染的蔻丹。

卫恕意灰败浑浊的眼珠,在听到这蛇蝎般的话语时,极其剧烈地颤动了一下。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又被她死死咽了回去,却牵扯出更剧烈的咳嗽,整个瘦弱的胸腔都剧烈起伏起来,喷溅出几点猩红的血沫。

“…霜……”她嘶哑地吐出半个音节,枯槁的手指猛地绷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破损的木床板上,留下几道带血的划痕。

那里面涌动着的不甘,是滔天的洪水,是燃烧的地火,是无数个寒冷冬夜里被克扣的炭火,是无数次饥肠辘辘时被送来的馊饭剩菜,是每一次腹痛难忍却被恶意阻拦无法就医的绝望累积!

凭什么?凭什么她要受尽磋磨,连同腹中无辜的骨肉也要化为血水?凭什么她的明兰要遭受如此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