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顾家别墅的落地窗洒入，却无法驱散客厅里凝重如冰的气氛。长长的欧式会议桌旁坐满了顾家长辈和旁系亲属，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或审视、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表情。
主位上，顾老爷子面色铁青，手指不耐烦地敲击着桌面。老太太坐在一旁，眼神复杂地看着站在桌前的苏晚晴，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化作一声叹息。
顾夜霆站在人群侧后方，一身黑色西装衬得他脸色愈发阴沉，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死死钉在苏晚晴身上，没有一丝温度。
而他身边，林薇薇穿着素雅的白色连衣裙，脸色依旧带着病后的苍白，眼眶红肿，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她时不时抬手擦拭眼角，眼神却若有似无地飘向苏晚晴，带着隐秘的得意。
顾曼妮则站在林薇薇身边，像只斗胜的公鸡，高昂着头，看向苏晚晴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敌意。
苏晚晴站在众人目光的焦点中，背脊挺得笔首。一夜未眠，她的眼底带着浓重的青黑，但眼神却异常平静，仿佛己经看透了眼前这些人的嘴脸。
“苏晚晴，”顾老爷子率先开口，声音苍老却带着威严，“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苏晚晴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终落在顾夜霆身上：“我没有推林薇薇，她的‘流产’是假的，这一切都是她和顾曼妮设计好的圈套。”
“放肆！”顾曼妮立刻跳了出来，“苏晚晴，你自己做了亏心事，现在还敢污蔑薇薇？！医院的诊断证明都在这儿，你还要狡辩到什么时候？！”
她说着，将一份文件狠狠摔在桌上，正是林薇薇“流产”的诊断报告。当然，这份报告的真实性，只有林薇薇自己清楚。
“诊断证明？”苏晚晴冷笑一声，“顾曼妮，你敢不敢让林薇薇再去做一次检查？看看她到底有没有怀孕过？”
“你！”林薇薇像是被戳中了痛处，身体微微一颤，随即泫然欲泣地看向顾夜霆，“夜霆哥……我知道晚晴姐还在生我的气，可是……可是我真的没有骗你……我失去了我们的孩子，我比谁都难过……”
她的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顾夜霆心中暴怒的闸门。他上前一步，目光凶狠地盯着苏晚晴：“苏晚晴，你闹够了没有？！薇薇失去孩子己经够可怜了，你还要这样伤害她吗？！”
“伤害她？”苏晚晴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悲凉的笑意，“顾夜霆，到底是谁在伤害谁？！三年婚姻，我苏晚晴哪一点对不起你？哪一点对不起顾家？！你们凭什么这样对我？！”
“凭什么？”顾老爷子重重一拍桌子，“就凭你不知廉耻，背叛婚姻！就凭你心肠歹毒，伤害薇薇和我顾家的骨肉！苏晚晴，我们顾家真是瞎了眼，才会让你这样的女人进门！”
“是啊，这种女人就该赶出顾家，省得脏了我们的地方！”
“就是，当初就不该同意这门婚事，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赶紧离婚吧，别再耽误夜霆和薇薇了……”
周围的亲戚们纷纷附和，指责声、议论声像潮水般涌向苏晚晴，将她淹没在无尽的恶意中。
苏晚晴看着眼前这群面目狰狞的人，看着顾夜霆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看着林薇薇那虚伪的眼泪，只觉得一阵心寒。原来在他们眼里，她就是这样一个无可救药的毒妇。
无论她如何解释，他们都听不进去。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认定了她的“罪名”，这场所谓的家族会议，不过是一场早己写好剧本的审判。
“够了。”苏晚晴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带着一种死寂的绝望，“你们说我有罪，那我就有罪吧。”
她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顾夜霆皱眉：“你什么意思？”
苏晚晴没有看他，只是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那份早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上。纸张洁白，却像是沾满了鲜血。
“我说，”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声音清晰而坚定，“离婚协议，我签。”
这句话一出，客厅里顿时安静下来。顾夜霆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乎有些意外，又似乎在情理之中。林薇薇和顾曼妮则交换了一个得意的眼神。
“晚晴……”老太太忍不住开口，想说什么，却被顾老爷子一个眼神制止了。
苏晚晴走到桌前，拿起笔。指尖触碰到笔杆的瞬间，她下意识地抚了抚自己的小腹。那里，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是她在这冰冷世界里唯一的温暖和牵挂。
她不能让孩子生在这样一个充满猜忌和恶意的家庭里。离开，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等等。”顾夜霆突然开口，声音低沉。
苏晚晴握着笔的手一顿，抬眸看他。
顾夜霆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冰冷：“苏晚晴，你记住，是你对不起我，对不起顾家。离婚后，你净身出户，一分钱也别想拿到。”
这是他最后的警告，也是最残忍的宣判。
苏晚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这张她曾深爱过的脸，如今只剩下陌生和冰冷。她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顾夜霆，”她轻声说，“你放心，顾家的任何东西，我苏晚晴都不会稀罕。”
说完，她不再犹豫，笔尖落下，在离婚协议的乙方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苏晚晴。
三个字，力透纸背，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也斩断了她与顾家、与顾夜霆之间最后一丝牵连。
签完字，她将笔扔在桌上，看也没看在场的任何人，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站住！”顾夜霆厉声喝道，“谁让你走了？”
苏晚晴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说：“顾总，离婚协议我己经签了，我现在是不是顾家的人，好像跟你没什么关系了。”
顾夜霆看着她决绝的背影，拳头紧握，指甲几乎嵌进掌心。他不明白，为什么她签得如此干脆，为什么她的眼神里没有一丝留恋，只有……冰冷的恨意。
这种恨意，像一根刺，扎在他心上，让他莫名地烦躁和……恐慌。
苏晚晴没有再停留，一步步走出了顾家别墅的大门。阳光刺眼，她却觉得浑身冰冷。
再见了，顾夜霆。
再见了，顾家。
从此，山高水长，她苏晚晴，再也不会回头。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当她走出顾家大门的那一刻，一辆黑色的轿车正缓缓从角落里驶出，悄无声息地跟在她身后。
那是林薇薇安排的人。
一场更大的阴谋，正在等待着她。而她腹中的孩子，也将面临一场生死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