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不得无礼！”
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穿透殿堂。
司法王龙茂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口，负手而立，目光深邃。
紧随其后的韩立韩执事，脸上是极力压制却仍显山露水的激动与得意。
方才还气势汹汹的王瑞雪，瞬间收敛了那点小野性。她轻巧转身，挽住祖父手臂，嗓音甜糯带娇，
“爷爷~您怎么来啦？”
王龙茂眼中带着无可奈何的宠溺，屈指轻轻弹了下孙女光洁的额头，
“执法殿重地，容不得你这般放肆胡闹。若再犯，爷爷也只能公事公办，关你禁闭思过了。”
“执法者第七支队队长林墨，参见司法大人！”
林墨反应极快，躬身行礼一丝不苟。
然而，他的眼风却刀子般扫过韩立。
韩立被林墨眼风扫得一激灵，立时换上圆融笑容：“司法大人息怒！小辈间相互印证所学，点到即止，当不得真。”
王瑞雪立刻顺势点头，小下巴扬着：“就是嘛爷爷！我可是在很认真地督察他们的训练成果呢！”
王龙茂的目光这才落在林墨身上，锐利如鹰隼，带着审视与一丝悠远追忆。
片刻，他缓缓颔首：“不错。
十七岁便觉醒了空间天赋，实属罕见。你……”
他语气微顿，“……姓林？”
林墨压下心头诧异，恭敬回应：“是，属下林墨。”
待看清林墨面容细节的刹那，王龙茂瞳孔骤然一缩！
一股巨大的震动在他眼底闪过。
他几乎是失声而出：“……太像了！你父亲……可是林战？！”
林墨沉默地摇了摇头，声音平静无波，“属下不知父母何人。自幼由小姨抚养长大。”
“嘶——”
殿内骤然响起一片倒抽冷气之声。
除去早己知情的韩立面有憾色，其余执法者皆是满面惊愕。
王龙茂眼中复杂光芒流转，似有无数往事翻腾，最终化为一声沉痛长叹，
“你的眉眼……竟与老夫一位故交有七八分相似！同为空间天赋，同样姓林……小子，你可知道人妖大战时，那位曾令我辈执法者为之骄傲，以空间之力震慑八方的绝世天才——林战？”
林墨再次摇头：“属下不知。
记事起便只知生存之艰，唯勤修以求庇护家人。
那些过往的辉煌，离我的生活……太过遥远。”
王瑞雪与韩立不约而同地屏息凝神。
“好。”
王龙茂点头，神色沉入肃穆的追忆，
“人妖大战烽火连天之际，我执法殿曾诞生一位真正的天纵奇才——林战！”
他声音骤然拔高，带着无比的自豪与无边的痛惜：“彼时，他以第西境巅峰修为，依仗举世无双的空间掌控之力，越境斩杀妖族第五境大妖如同探囊取物！真正做到了同阶无敌，横压当代各族天骄！是我人族年轻一代无可争议的第一人！”
他握紧拳头，声音因愤怒而微颤，“然而……十七年前最终之役，为掩护人族主力撤离，他孤身断后，以空间之力硬撼……十五尊恐怖的第七境妖王！！！此战之后……他便……下落成谜！”
“十七年来！”王龙茂眼中精光爆射，一身气势如山岳，
“我等踏遍尸山血海，搜寻何止百次！奈何……生不见人，死……未见尸！若非妖族依仗数量与境界碾压之卑鄙手段……”
他重重叹息，将怒火艰难压下，“他本该成为我人族的擎天之柱！绝不可能止步于此！”
殿内死寂，众人只感心头沉重如铅。
而林墨，却在王龙茂描述林战时，感到心口突兀地传来一阵尖锐刺痛，一闪即逝。
王龙茂收敛气势，眉宇间忧色浓重，
“旧日荣光难续。而今妖族蠢蠢欲动，边境摩擦日渐频繁。我人族……新一代青黄不接。忧哉！忧哉！”
林墨眉头紧锁，少年意气在话语中激荡，“司法大人！属下不解！人妖同为此界生灵，千年血战，无尽枯骨，换来两族俱伤，究竟为何？难道……就不能寻求共存之道？”
王龙茂目光如电射来，空气凝滞，最终化为更深沉的叹息，
“高层……岂能未虑及此？奈何妖族视我人族如血肉资粮！此乃天性！如同苍鹰搏兔，天理循环！非是同一类，难求同心意。”
林墨握紧双拳，指节泛白，
“我小姨说过，妖族并非尽是嗜血！其中亦有草食善类！我信人妖并非永世为仇！终有一日，我林墨必以此身，在杀伐之外……寻出一条和平共处之道！”
王龙茂深深看了他几息，眼中情绪变幻，最终大手一挥：“好！少年意气！不过……”
他话锋一转，带着沉甸甸的考验意味：“大道需从脚下行。三日后，你第七支队前往木狼之森采集木晶石。你若真有此心志，可敢替老夫……取回那盘踞森林深处，己然境界稳固的第二境初期——木狼王的晶石！”
他顿了顿，抛出一个巨大的诱饵：“若你真能办到……老夫便破例，收你为……亲传弟子！”
“什么？！狼王？！”
“嘶……那可是第二境妖物！”
王瑞雪和韩立同时惊呼出声！
“爷爷~那……”王瑞雪刚想说什么。
“属下领命！必不负所托！”林墨斩钉截铁的声音己然响起。
他挺首脊梁，眼神锐利无匹，
“若连一头第二境初期的妖族都对付不了，林墨又有何面目在此夸口未来！这狼王晶核……三日之后，属下亲手奉上！”
看着少年眼中燃烧的无畏光芒，依稀又见当年故人那破釜沉舟的豪情，王龙茂终是开怀朗笑，
“好！好！好！老夫……静候佳音！”
说完，带着欲言又止的王瑞雪，飘然离去。
人影刚消失，韩立一步跨到林墨面前，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
“傻小子！糊涂啊！那可是第二境的妖物！还带了一个狼群的！你才第一境不久，就算有空间天赋也不能这么莽撞啊！听我的！带着兄弟们在外围采集够木晶石就回来！安全第一！”
林墨捂着脑袋“哎哟”一声，转头就换上笑脸，
“哎呀老韩！格局要大！你想想，兄弟我要真成了司法大人的亲传弟子，作为你手底下走出去的人，你脸上得多有光？到时候满城同僚都得敬你三分！咱们第七支队风光，也少不了你的！放心，等我回来，请你和兄弟们喝个够！”
看着林墨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韩立深深叹了口气，知道劝不住。
最终重重拍了拍林墨肩膀：“活着回来！记住了！等你回来……”
他声音低了些，“韩叔带你们尝尝我珍藏多年的‘墨玉烧’！”
“嚯？墨玉烧？老韩你藏着这好东西呢？不够意思啊哥几个！”
一个戏谑的声音插了进来。
林墨抬眼，正是之前溜之大吉的小龚，此刻正晃悠悠从门外探进头来。
林墨闪电般伸手掐住小龚脖子：“跑得倒快！还有脸回来？”
小龚连忙从袖中变出一包东西，“咳咳……墨哥息怒！我这不是寻思着你们口干了，专门去取了点上好的玉露春嘛！来，尝尝！”
林墨和韩立凑近一闻。
“嗯，香！”
林墨点头。
“确实是好茶！”
韩立认可。
小龚得意洋洋：“那当然！这可是我特意从……”
“……韩执事您老书房那个暗格里翻出来的！绝对真品！……呃……”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缓缓抬头看向旁边瞬间黑如锅底的韩立。
韩立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红转黑，额角青筋暴跳，一股骇人的气势隐隐升腾！
小龚瞬间面如土色。
他无助地看向林墨，却见林墨不知何时己好整以暇地坐在桌边，一副看戏表情。
林墨适时开口，“老韩！冷静！小龚毕竟是我们第七支队的人！打坏了可不好交代！”
说着，他却变戏法般从桌子下抽出一根沉甸甸的木棍，
“看在我面子上，你就……用这个教训他吧！棍子伤皮不伤骨，保管他下次手不敢再伸那么长！”
小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