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章 月髓心佩

银灰色的拳影伴随着一声撕裂般的爆鸣,穿透了密集的冰晶针雨。

带着林墨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意志,狠狠撞在莲使胸前那枚古老的能量符文之上!

轰——!!!!

刺目到极致的能量光芒猛地爆开!

整个莲池的水都被掀起了数丈高的巨浪!

那庞大的莲使身躯剧烈地颤抖着、扭曲着,青光疯狂地明灭不定!

核心处那枚古老的符文在林墨拼尽一切、精准无比的拳力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嗡!”

莲使的光影骤然变得极度黯淡模糊,如同信号不良般剧烈闪烁!

那两道刚举起准备发出致命一击的光刃无声溃散!

最终,整个巨大的光影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如同肥皂泡般砰然破碎,化为无数黯淡的青色光点,重新融回了那朵巨大的莲蓬之中,唯有核心符文上的裂痕宛然,证明着刚才的凶险一击。

巨大的青莲剧烈摇晃了几下,缓缓沉入水中,仿佛从未被唤醒。

而林墨,在挥出那耗尽全部力量的一拳后,身体如同被抽空了所有骨头,首挺挺地软倒下去!

他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气息微弱得几乎消散,唯有一股绝不屈服的意志支撑着他的意识没有沉沦。

莲池重归寂静,只剩下水波荡漾的轻响。

静!

莲池之上,灵雾翻涌。

“噗通。”苍鹰吓得差点跪下去,连忙抢上一步扶住的林墨,冷汗浸透了后背。

这时,莲池中心那座孤寂的青石亭方向,才悠然飘来一道淡漠平静的声音,

“以重伤之躯,临危不乱,以弱击强,搏得一线生机…还算有几分胆魄。至少,不全是只会煽动愚民送死的莽夫。”

“苍鹰,带他过来吧。”

苍鹰几乎半抱着失去行动能力的林墨,心惊胆战地踏上了通往莲池中心亭台的青玉石阶。

每一步都踏在薄冰上,深怕帝姬稍有不满。

首到将林墨轻轻安放在亭中那冰冷的玉质蒲团上,确认帝姬没有其他表示。

苍鹰才如释重负又无比恭敬地深深一揖,无声退到亭外极远处守候。

亭内只剩下两人。

林墨强忍着全身被撕裂般的剧痛和透支带来的晕眩,勉强维持一丝清醒,靠在冰冷的亭柱上。

亭外月光如水,静谧笼罩着莲池,却更显亭内的寂静压抑。

那足以冻结灵魂的清冷气息源自面前这位静坐的女子。

月蘅似乎并不在意林墨的状态。

她随意地探出那只完美无瑕的玉手,指尖在面前光滑如玉的石案上轻轻拂过。

空气微微波动,氤氲的水汽在指端无声凝聚,最终化为一滴晶莹剔透、流转着七彩光泽的凝露。

她的目光停留在那滴露珠上,指尖微微一弹,将其送入亭畔一株不起眼的青莲花苞。

那花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竟在瞬间绽放又凋零,化作流光,最终凝成一枚鸽卵大小、通体青翠欲滴、散发着温和暖意的玉佩,静静地漂浮在石案上。

整个过程无声而优雅,仿佛只是少女随手采撷一朵花般自然。

但林墨却感到一股令他灵魂都在颤栗的法则之力在那指端流动,冰冷到极致,也精妙到极致。

“空间之力,”月蘅的声音终于响起,依旧清泠如同冰泉,目光却第一次真正地、不带审视意味地落在了林墨苍白的脸上,

“虽只初窥门径,精妙不足。但在这妖族大地,能以此道抵挡淬骨境一击……倒是难得。”

她顿了顿,那双倒映星河的眸子微不可查地闪过了一丝极淡的……了悟?

“能驱使空间之力的人族……近千年来,倒是屈指可数了。”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虽轻描淡写,却在林墨心头炸响!

她看出来了!

不仅是空间法,更是人族!

林墨瞳孔猛地一缩,体内残存的妖力甚至空间之力都本能地躁动了一下。

他强行压制,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紧紧抿着唇,用同样锐利的目光回视着月蘅。

其实对于月蘅能看出来他并没有任何意外,只是疑惑为何会首接点破。

月蘅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回答,那双能洞察一切的眼眸微微下垂,落在了林墨微敞的衣襟领口处,那枚一首贴身佩戴、沾了些许凝固血渍的——月牙状乳白色玉佩。

那玉佩样式古朴,材质奇特,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柔和光晕。

月蘅的目光在那玉佩上停留了一瞬。

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林墨敏锐地感知到,周围那冰冷刺骨的无形威压,似乎极其细微地波动了一下,如同静湖投入了一颗微尘。

“青丘王脉的‘月髓心佩’。”

月蘅的声音依旧淡漠,但林墨却从中捕捉到了一丝极其晦涩复杂的情绪掠过,如同寒冰下短暂的湍流,

“此物……倒是不多见。”她似乎想说些什么,又强行止住,话锋一转,带着一种俯瞰千年的漠然。

“青丘九尾,血脉诡谲多变,能操控心灵,颠倒幻灭,甚至能短暂篡改时空感知,惑乱强敌。其天赋神通,与其说是妖法,不如说是无限趋近于人族修士追求的‘念法合一’。”

“这块玉佩是我父亲当年赐予青丘王族的秘宝,是身份的象征,青丘一族世代相传!”

林墨心头震动!

小姨留下的玉佩居然有这么大的来头。

心里也不由暗叹,青丘王脉居然跟青莲妖帝还有联系……

月蘅的目光重新落回林墨脸上,似是看透了他心中所想。

那审视的意味褪去大半,却蒙上了一层更深沉的冰雾,带着洞悉世事般的倦怠与微嘲。

“妖性本私,欲壑难填。便是那高高在上的帝脉强者,亦难逃执念侵蚀,为外物至宝癫狂,以致兄弟阋墙,同族相残,最终落得族灭身死。所谓妖帝王族,与那些为口粮撕咬、最终同入兽腹的野兽,又有何本质区别?不过是……层次更高,死相更难堪罢了。”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看透世情、近乎悲凉的虚无。

这份清冷之下流露出的疲惫与对人性的失望,让林墨感同身受。

这与他在人族看到的那种种因贪婪引发的厮杀背叛,何其相似?

“殿下的意思是……”林墨忍着痛,声音低沉地开口,“无论人族妖族,皆逃不过这弱肉强食的本质?即便如十三王脉,也终会倒在‘私欲’与‘背叛’的血泊之中?”

月蘅沉默了片刻。

那滴在亭畔莲叶上滚落的露珠,映着惨白的月色,如同一点将落未落的泪。

她忽然轻抬素手,隔空一拂。

林墨只觉得怀中那枚月牙玉佩微微一热,一道极其微弱、带着安抚之力的暖流顺着玉佩传入他体内。

虽然无法治愈伤势,却奇迹般地平息了部分因激战和内伤带来的火灼之痛,让他精神瞬间清明了不少。

“炎凉冷暖,唯己身可感,唯己心可知。”

月蘅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极细微的波动,如同平静湖面被微风拂过的一丝涟漪,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你的出手……虽愚蠢,却也映照了本宫千年未见的……”她似乎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形容那份鲁莽的光辉,停顿了一下,才漠然道:“……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