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的一声！
戚白商脑海中一片空白，她踉跄几步，下一瞬疯了一般朝门口冲去。
凉凉细雨纷纷洒洒，不断在她身上冲刷着。
前路弯弯绕绕，好似永远没有尽头。
戚白商终于冲到城门口，脚步却瞬间停滞。
暮色将至，城门外，却依旧人头攒动。
无数人对着城墙上指指点点，而上面挂着的两具尸体，正是她尸骨未寒的爹娘！
疼！胸腔中的那颗心仿佛疼的要炸开！
而人群中的声音也字字传入她耳中。
“该死的卖国贼，就该被抽骨鞭尸！”
“没错，听说他们的女儿明明活着，却不来看一眼，这是怕引火上身吧。”
“不愧是一家人，都没良心！等着吧，她迟早也会遭报应！”
此刻，戚白商的心早已麻木，她跪倒在不远处，木然地看着这一幕，却怎么都哭不出来。
如果不是因为她，爹娘不可能会被诬陷通敌叛国。
如果不是她为了早点见到凯旋归来的沈今安，而去参加那晚的宫宴，就不会被陷害杀了人，连累兄嫂连同嫂嫂肚子里的孩子全部尸骨无存，爹娘更不会沦落到被万人唾弃的地步！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戚白商冲上前，重重跪倒在城墙下，艰难开口。
“爹、娘，女儿不孝，来迟了。”
她额头点地，身旁不断有人走过，他们当着她的面朝上面扔去臭鸡蛋和烂菜叶，时不时还递来挑衅的眼神。
她紧紧咬着唇，没有说话。
许久，戚白商才起身，视线扫向在场众人，似乎是要将这些人的脸深深刻进心里。
最后，她的目光死死落在沈今安身上，语气寒凉。
“沈今安，事到如今，我再说最后一遍，你妹妹根本就不是我杀的，那天……她从竹林里跑出来，衣衫不整……”
她回忆着当初的情形，可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猛地打断。
“闭嘴！”他冷冷看着她，语气狠厉，“皇宫守卫森严，如何会发生那样的事！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竟敢诋毁柒柒名声，你是真不怕死吗？”
死？戚白商抬头看了眼父母枯瘦、被折磨得不形的尸体，笑了。
如今她至亲至爱的人都没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沈今安明明握着那么大的权势，却不肯仔细去查，自以为是地灭了她戚家满门，还以为他已经给沈柒柒报仇雪恨。
“沈今安，你真可笑！”她骤然开口。
看到戚白商脸上的笑，沈今安只觉得刺眼极了，他上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你觉得我会信你吗？戚白商你既然这么喜欢败坏别人名声，不如你自己好好体验一番！”
他狠下心，强迫自己忽略掉心底的恐慌之感，挥手招来侍卫，冷冷开口。
“把她送去妓营，好好犒劳众将士！”
戚白商被拖走时，面上一片木然，只那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沈今安的背影，像是要将他这个人记到骨子里。
……
自那日将戚白商送去妓营后，整整三日，沈今安每晚都会梦到她离开前的那个眼神。
或许，她真的没撒谎？
沈今安找来身边的近侍，低声吩咐：“你去给我仔细查，那日宫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要知道所有的真相！”
“是。”侍卫领命离开。
而沈今安则去了书房，他实在睡不着，只能用练字来安抚自己躁动的情绪。
翌日一早，侍卫风尘仆仆赶来。
沈今安连忙放下手中的笔，强装淡定。
“如何？是戚白商那个毒妇害死了柒柒吧？”
他迫切地想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可侍卫却摇了摇头，语气直白：“害死柒柒小姐的另有其人，戚小姐当日也是无辜受到牵连。”
说着，他将手中的信件递给沈今安，“这里是我打听到的消息，绝无半句虚假。”
沈今安神情大变，抖着手展开信件，上面字字句句都表明，戚白商并未撒谎。
她甚至为了救柒柒，手腕被割伤，那双能写出沾花小楷的手再也拿不起笔。
从一开始，她就没做过任何对不起沈家的事！
自责、慌乱、愧疚的情绪交杂而来，沈今安霎时喷出一口鲜血，向后倒去。
侍卫大惊连忙上前扶住他，“大人！您没事吧！”
沈今安却双眼通红，又哭又笑，如同疯了一般。
“你快去把白商从军营里接回来，我要求她原谅！”
可侍卫却迟迟不动，片刻，他才缓缓开口。
“将军，一刻钟前军营传来消息……戚白商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