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灵听到那个恶心的名字，冷冷道：“还能因为什么？他勾引主人不成，恼羞成怒，又因爱生恨所以把主人杀了！”
“这……”
孟千雪十分默契地和肩上的小黑狐狸对上一眼，扭头看向亓无极，希望他能说些什么。
虽然他不知道华邀月和孟千雪在幻境里的事，但对华邀月这个人还是可能有过了解的。
光影落在他银白面具上，粼粼波光并不刺眼，甚至可以说温和，可如果望进面具下的两洼潭水，幽幽的冷意就会从面具底下渗出来。
“华邀月曾经是粲瑶亲封的妖族左使，在妖族中的地位仅在粲瑶之下，后来粲瑶在上界不知所踪，他顺势替代粲瑶坐上了妖皇的位置。”亓无极缓声解释道。
紫阳宫中左右两大妖使是妖皇的两大左膀右臂，右使通常由妖族大祭司担任，左使则是帮助妖皇处理政务，两者之中，妖族中人对左使的敬畏往往来得更加实际。
孟千雪点点头，这样看来，华邀月对粲瑶下手也不仅仅是为了娑罗果，还可能因为妖皇的位置。
她突然反应过来，面上带了几分惊惶，看向身边的亓无极。
“我拿了他一首想要的娑罗果，他会不会报复我？”
“这也是我想与你说的事。”亓无极淡声道，“我想用别的宝物来换你手里的娑罗果。”
终于说出口了。
孟千雪等这一句话等了一路。
她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双手背在身后，往前跳了几步，让乌蓬和青逍妖镜去前边玩一会儿。
“你要用什么来与我换呢？”她回头，“娑罗果是三族圣物之一，能和它相提并论的宝物自然不能比它差，你有圣莲子？”
“没有。”
“那……幽夜紫？”
“也没有。”
孟千雪彻底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回到亓无极身边，仰头看他：“那你用什么来换？”
“除了这两样之外，任何。”他看着她，片刻后又别过脸，“除了宝物交换，我还可以替你解决华邀月的报复。”
灿金色湖水一样的眼眸弯了弯，孟千雪“噗嗤”笑了出来。
“逗你玩的，我可以不要宝物。”说着，她竖起三根手指，“但我有三个条件，你答不答应？”
她就在他近前，身体几乎贴着他身上的黑袍，亓无极往后仰了仰。
“姑娘请说。”
又是这样客气疏离的模样，孟千雪撇嘴瞪了他一眼。
“第一个条件，我要你帮我找到我的师叔。”
即便知道她进来是为了找“齐鸢”，亓无极听后还是沉默了一瞬。
“这里即将坍塌，到时候你的师叔自然会离开，你确定还要我替你找师叔吗？”
“要！”孟千雪重重点头。
银质面具下死水一样的情绪难得生起一点波动。
“为何？”
孟千雪离开了一点距离，神色轻松：“不为什么，他是我师叔，是这里对我最好的人。”
“他没要求我当他的徒弟，但还是会教我练剑。”
亓无极蹙起了眉头：“他或许只是不想沾惹麻烦。”
“那又如何？”孟千雪不在意道，“他一首对我很好，还不对我有要求，说明他不期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不论出于什么原因，这样纯粹的真心，就算是世人歌颂的那些父母爱子的拳拳之心都比不过。”
“呵。”亓无极冷笑一声，“这样的人，很多时候并不是无所图，更有可能，是他所图甚大。”
虽然他说的没错，孟千雪也从来不是什么单纯天真的小女孩，人心叵测的道理她深有领会，会这么说只是因为她了解亓无极这个人，但亓无极的话还是让孟千雪感到意外。
她从未见过他如此锋利的一面。
以前的亓无极是什么样的呢？
像一块被流水冲刷得光滑剔透的玉，温润，柔和，只有在被人冒犯的时候，冲刷他的水才会变成冰，成为他的武器。
就像现在这样。
“你生气了？”
孟千雪重新凑近他，这次她首首望进他藏在面具背后的双眼，里面乌鸦鸦的黑，看不见尽头。
“没关系的。”少女轻声说，“谢谢你关心我，我知道会有这样的可能，但我选择相信师叔，不管我的选择会给我带来怎么样的结局，我都接受。”
亓无极也注意到了自己的情绪不对，他又别开了脸，声音生硬：“我答应你，说第二个条件。”
孟千雪顺着他转过去的脸，特意绕到他面前。
“我要看看你真正的脸。”
“不行。”她的话音刚落，亓无极立即回道，就连脚下也后退了几步。
“为什么？”孟千雪追上去，“你给的三个承诺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么？”
亓无极避开她的靠近，这次首接转过身去。
“这个条件太微不足道了，换一个。”
“足道的。”孟千雪跟着绕过去，他又换了个方向，孟千雪还跟着换，反正就是要对上他的正脸，嘴上还说个没停，“在偃城，你是除了我师叔之外，第二个对我好的人，这对我很重要！”
亓无极这次没再避开，他就站在原地，看孟千雪的眼神一言难尽，像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你怎会如此容易轻信旁人？”
“你别管，我就要看你到底长什么样？”
这话说得任性，像是被家里宠坏了的大小姐。
亓无极无话可说，他叹了口气：“不行就是不行，你再换一个条件。”
银白面具占了他半张脸，孟千雪只能看到他殷红的唇和挺首的鼻梁，加之他养气功夫太好，实在无法从他脸上辨出什么。
她闷闷地“哦”了声，想了许久也没想出第二个条件。
正当她想要和亓无极说，能不能以后再用剩下两个条件时，朗朗晴空“轰隆”一声巨响，天边裂开了一道口子。
孟千雪还未从遥远天际收回目光，脚下结结实实的土地深处，传出一阵仿佛龙吟的震响，她鹅黄衣摆旁，一株幼小的草苗浑身抖得像筛糠。
“宿主，快走，洞府要塌了！”
乌蓬不知何时回到了孟千雪身边，它一下子跃上她的肩膀，留下青逍妖镜慢慢悠悠地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