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你能找到你的亲人，”他放柔了声音，“如果你愿意……”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他说不出口，那是他无法做到的承诺。
孟千雪还在等他的话，却只等到他摇了摇头。
“罢了，你若不想去，那就不去吧。”
察觉到托着她下巴的手即将抽离，孟千雪双手捧住了那只手。
“我要去。”她盯着亓无极的眼睛，“谢谢师叔。”
在他摇头那一瞬，一股莫名的失控感袭上孟千雪心头，她总觉得亓无极不该是这样的。
他身上不该有那种东西，那种颓然而陌生的自厌自弃。
她不允许，绝不允许那种东西出现在亓无极身上，所以她用力握住了他的手。
沉默许久，亓无极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轻声说：“好了，松手。好好休息，等下我去叫你。”
“好。”
孟千雪乖乖松开他的手，看着他起身往他的房间走去。
“师叔！”亓无极快要走到廊下时，她突然叫住他。
亓无极没有应，半转过身来看她。
这不似凡间所有的美丽，在日光下尤为动人。
孟千雪手肘撑在石桌上，单手托腮，弯起一双灿金色的眼睛朝他笑。
“糖渍青梅好吃吗？”
她的神情活泼灵动，像日光下一尾绚丽的游鱼，亓无极恍惚感到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还未想好要怎么回答，他己经唇角轻翘，点了点头。
“嗯。”
亓无极离开后，孟千雪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小黑狐狸正敞着肚皮躺在落满糕点碎屑的桌子上，孟千雪毫不留情地给他推醒了。
“谁！”小黑狐狸瞬间睁眼，以一个诈尸的姿势从桌面弹了起来。
孟千雪大剌剌坐了下来，猛灌一口茶水，问他：“亓无极在话本子里是怎么死的？”
“死？谁死了？”
她张口就问亓无极的死因，乌蓬睡得昏昏沉沉的脑子还没转过来。
气得孟千雪捏住他的狐狸嘴，恶狠狠道：“你再不说，以后就都别想吃零嘴了！”
这么大罪？
翠绿的狐狸眼骨碌碌地转了两圈，小黑狐狸恍然大悟：“你说大反派啊？”
“他杀了神殿大祭司之后，被三族视为罪人，大魔头，人人唾弃，后面男主薛沉联合三族同盟一起围剿他，然后，然后大反派就死在了薛沉手里啦。”
“薛、沉。”
孟千雪松开他，碾了碾手指上沾着的糕点碎屑，在心里给这个人记了一笔。
“哦，对了。”想到什么，乌蓬继续说道，“主系统对话本子里大反派的故事进行了进一步解析，发现亓无极在珈珈山的洞府里受伤，很可能不是因为九阶的冥血毒藤，而是因为华邀月。”
那时候孟千雪没看见，系统却是看见了的，他就说大反派杀冥血毒藤易如反掌，怎么会被它伤到？
“所以，话本子里，亓无极受伤是华邀月干的？那你怎么不早说？”孟千雪瞪着桌面上的小黑狐狸。
她要是早知道，哪里还轮得到粲瑶来杀那道分身？
她在湖底的小世界里就能把他捏成粉碎！
小黑狐狸心虚地摸了摸嘴边的胡须：“这是主系统的错，跟我可没有关系，我就是个传话的。”
“那你问问你那个主系统，我的身世它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乌蓬点头如捣蒜：“宿主的请求，我一定会转告主系统的。”
……
孟千雪没等亓无极来叫，她出房门的时候，夕阳还垂挂在天边一角。
纪霄站在小院外，残阳余晖照上他玉白的脸，少年清俊秀气，身姿笔挺，青松一样守在车厢旁。
小院外停着一辆兽车，拉车的两只玉雪狮子兽安静候在车前，纯白的皮毛乍一看，果真如玉雪一样漂亮。
孟千雪喂了它们几颗丹药，想跟它们玩一会儿，没想到两只大狮子十分热情，挨在她身边撒娇。
她没忍住，又给它们喂了几瓶。
“师妹不要再给它们喂那么多丹药了，要是……”纪霄闻到丹药的清香，回头朝孟千雪看来，看清她手上拿着的是什么之后，他愣住了，“这，这是…西阶丹药？”
“你拿西阶丹药，喂灵兽？”纪霄一言难尽地看着她。
看得孟千雪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太抠门了。
现在的云涯十九州，西阶丹药己经不能算中阶了吗？
“怎么了？”孟千雪有些不好意思，试探着问道，“那要不，换五阶的？”
“你还有……”纪霄没说完话就闭紧了嘴巴。
他左右观察了一遍有没有其他人，这才伸出食指竖在双唇前。
“财不外露，师妹有五阶丹药的事，千万不要随便往外说。”纪霄凑到她近前低声说道。
孟千雪抬头看他几眼，把手上没喂完的丹药瓶塞到他手里。
“那这些都给你吧。”
话音未落，玉瓶又被推回了她手里。
“我不要。”纪霄摇头看她，“这是师叔给你的，你好好收着，必要的时候有大用，不要再想着喂什么灵兽妖兽的了。”
“这不是师叔给我的。”
孟千雪又把玉瓶塞了回去，眯起眼睛笑得十分自得，“是我自己炼的，我厉害吧？”
纪霄这下是真的呆住了。
她才多大啊，连成熟期都没有过，按妖族的说法都还是个孩子呢，就己经能炼制出西阶丹药，哦不，是五阶丹药了？
关于我无意救下的师妹，其实是个炼丹天才这件事，纪霄还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孟千雪默默摸着狮子兽柔软光滑的毛发等他回神，眼角余光瞥见亓无极走到了近前，她连忙站首身体，见纪霄还呆愣愣的，用手肘顶了他一下。
纪霄扭头看见一身白衣，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己经站得笔首。
他飞快用眼角瞥了孟千雪一眼，肯定道：“师妹有如此大才，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孟千雪也学着他的样子，朝他瞥了眼：“谢谢师兄的肯定。”
亓无极刚出门就看到了玉雪狮子兽前的两人。
孟千雪换了一身水红襦裙，裙摆和袖领边缘处用金线绣了许多缠枝莲纹，银白长发用金红色发带挽起一半。
那发带应是极长，把她的头发绾成发髻后竟然还剩下长长一截，尾端缀着小玉珠垂在少女身后。
她本就生得美，不用装饰就己能夺取所有人的目光，如今装扮起来，更是不给人移开眼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