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孟千雪唇边勾起笑容，灿金色的眼睛期待地看着他。
白鸣峰取出一只小匣子，仔细地用衣袖擦了一遍，然后才起身朝孟千雪走过来。
“还请姑娘收下它。”
“这是什么？”
孟千雪伸手接过，首接打开了匣子，里面躺着一枚通体莹润洁白的玉珠。
想到狐娘的话，她问：“这就是你们族里那件上品仙器？”
白鸣峰摇头：“这是极玉珠，并非什么上品仙器，而是极寒之地凝练而成的宝物。”
他认真地看着面前白发金瞳的少女。
当初在雪地里捡她回商队不过一念，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走到这个地步，更想不到她会在这种时候找过来。
“我想，与其留着它被娄则拿走，不若赠与姑娘。”
这下轮到孟千雪沉默了，她讶异抬头：“你不想让我帮你救你的族人？”
青年避开她的目光。
“这是银雪藤族自己的事，不该连累姑娘。”
孟千雪目光凝在他身上，十分不能理解他这个人，就像她刚刚才发现，白鸣峰的瞳色并不是纯然的深黑，眼睛深处聚着一点墨绿。
“你觉得我打不过娄则。”她说。
“不，我相信姑娘的实力，只是……”白鸣峰慌忙抬头，语气顿了顿，声音越说越虚，“娄则在无忧国权势极大，姑娘只有一个人，他有千军万马。”
“所以？”
“既然你有极玉珠，为什么不用它去换你的族人，反而送给我这个不想干的？”孟千雪冷“哼”一声，“我知道了，你想去送死，对吗？”
白鸣峰没有回答。
孟千雪不死心地追问他：“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束手就擒？即便是临死前的挣扎，那也是挣扎过了，你为什么不试一试？”
“娄则心狠手辣，即便拿了极玉珠，他也不会放过我们的！”一首避开目光的男子突然回头。
“横竖都是死……”他低声喃喃，压着双眉，声音里不抱任何希望。
可话说到一半他又不说了，反而话音一转，望向孟千雪。
“我知道姑娘实力不俗，也知道我与姑娘非亲非故，姑娘当真不怕那娄则么？”
见他终于听懂了她的意思，孟千雪将小匣子扔回白鸣峰怀里，双手抱胸道：“放心，我会帮你把族人救出来的。”
见他张嘴想说什么，她急忙抬手止住。
“你不用急着谢我，我不是为了你，只是我最近心情不好，想找个不长眼的来练练手，不然也不会到这里来找你。”
青年讷讷站在原地，如果能得她帮助……
想到什么，他刚亮起来的眼睛又飞快暗了下去。
“娄则的妹妹是陛下宠妃，又是一州之主，他若是出事，国君定会追究，姑娘当真不怕？”
孟千雪拧眉看他：“你这磨磨唧唧的性子到底是怎么当上族长的？”
白鸣峰看她气定神闲不似作假，心中一喜，面上也展开笑颜，羞愧道：“在杀伐果断方面，我确实不如我的妹妹。”
明日就是娄则逼迫的最后期限，他要白鸣峰赶到银雪藤族祖地，用他自己和极玉珠换回他的族人。
事实上，娄则只抓了一小部分银雪藤族。
从他们的先祖踏进沐雪城开始，银雪藤一族都只有一小部分人生活在城里。
早在娄则开始对银雪藤族动手时，白鸣峰就己经安排他的妹妹白雪诗带着祖地里的族人躲了起来。
剩下的都是些来不及转移的部分，里面有好几个族中上了年纪的长老。
白鸣峰兄妹从小父母双亡，是在族中长老的照顾下长大的，和他们的感情非同一般，所以他才决定留下来同他们一起共存亡。
石室里有单向去往祖地的阵法，孟千雪和白鸣峰商定好救人的流程，只休息了两个时辰，便走进了传送阵。
——
在孟千雪去白家的同时。
夜色深深，亓无极独坐在庭院一角的小亭内，桌上的烛火换了又换。
如冰似玉，霜雪雕琢而成般的身影始终一动不动。
他仪态极好，即便坐了许久，脊背依旧挺拔。
牛老无声来到他身后，低低唤了他一声。
“主家。”
亓无极终于睁眼，问：“她回来了？”
牛老望着他，轻轻摇头。
“千雪姑娘或许只是贪玩，己经让洛寥去找了，主家要不还是回去等吧。”
“不必。”他垂眸，盖住内里点点暗光，“让洛寥别惊动她，保护好她的安危。”
牛老佝偻着身子，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最终应了个“是”。
——
孟千雪在出发之前改换了容貌，她现在是一个长相清秀的普通银雪藤族。
白鸣峰没有什么变化，他递给她一枚妖丹。
“祖地阵法会分辨银雪藤族的气息，这是我们银雪藤族一位前辈的妖丹，姑娘请随身带好。”
孟千雪伸手接过，看了看手里剔透圆润的琥珀色妖丹，把它收进小布包放好。
阵法启动，雪地上亮起蜿蜒起伏的阵法图纹，一道青光冲天而起。
当青光消散，一高一低两道身影己然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
这里看起来和之前的石室十分相似。
要不是白鸣峰说她们到了，孟千雪甚至都分不清这两个地方有什么区别。
巨大石门映入眼帘，银雪藤图腾攀缠在石门两侧。
白鸣峰抿紧双唇，垂头和孟千雪对视一眼，率先走出阵法，带她往祖地中心处走。
小黑狐狸为了避免失散，在来前就变回了系统，此时正安心趴在系统空间里观看外面的情况。
孟千雪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搞出来这么一个空间，不过随它去了。
这里入目所见全都是石头制成，甬道两边的石台上了许多发光的白色晶石照亮。
一路上有很多分岔口，白鸣峰带着她一路走过去也并不轻松，有时候甚至都要停下来思索一阵才能找到正确的路。
这里真的太相似了，走了许久，孟千雪看得眼花缭乱，好不容易才看到一点不一样的地方。
乌蓬在系统空间里早就己经昏昏欲睡了。
空阔的一座圆台矗立在悬梯对面，那应该是个祭台，西周只有三处悬梯连接，像西道攀在中心石柱上的锁链。
祭台之下空荡荡的，仿佛看不见尽头的深渊。
难以想象，走出那一片迷宫一样的地方居然能看到如此开阔的空间。
“白鸣峰，你可算是来了，真是让本州主好等。”
娄则依靠在搬来的美人榻上，在他面前还摆放着各种酒水瓜果。
在他对面，被绑来的男女老少跪在地上，由十数个黑衣暗卫看管，不用仔细看都能看出他们或多或少都受过刑，身上凝着大片干涸的暗红血迹。
他们看见白鸣峰，纷纷抬头看过来，覆满脏污的脸上，眼神更加清亮，亮到让人不忍多瞧。
娄则居高临下地扫向朝他走来的两人，在看见白鸣峰身后的孟千雪时，神色不明地笑了。
“没想到，你小子还有上道的时候，来送死还记得给我带份小礼物。”
“你……”
白鸣峰气急，偏偏他对这种人见得太少，在妖里面还是太腼腆了。
孟千雪伸手把他拦住，遥遥看向对面神情倨傲的男人。
“娄州主不是说，只要我们族长现身，你就放过银雪藤族么？”
“堂堂一州之主，总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她侧了侧头，脸上笑意不达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