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卧底

通往“七海秘苑”深处隔离区的狭窄走廊弥漫着劣质熏香与陈腐汗液混合的怪味。两侧粗糙石壁上昏暗的油灯将三人的影子拉长、扭曲。小煤球(御姐形态,银发紫瞳,脸上顶着夸张的“瘀伤”)凑近莉莉丝,压得极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的戏谑:

“吼吼~这就是玛哈沙赫说的自由意志啊……被人像牲口一样拖进来?”她巨大的暗红纹路蝠翼在背后烦躁地小幅度扇动了一下,卷起一股带着硫磺味的微风。

“估计那小子应该没那胆量,不是一伙儿的吧……”无垢(同样御姐形态,黑发黑瞳,骨翼收拢,一只“肿眼”让她看起来格外凄惨)的声音冷静得多,带着惯有的分析口吻,“他见识过莉莉丝大人的力量,以他的位置,更在乎的是城邦存续,不至于蠢到参与这种可能引火烧身的勾当。”

“你们叽里咕噜说什么呢!快走!”前面带路的看守,一个满脸横肉、腰挂皮鞭的男人,不耐烦地回头呵斥。他粗暴地推开一扇包着铁皮的沉重木门,里面是一间散发着霉味和淡淡药草气息的石室。

“听好了!”他叉着腰,唾沫横飞,“要不是我们好心把你们捡回来,你们早就冻死饿死在外面,被野狗啃干净了!看你们这细皮嫩肉还带着翅膀的鬼样子,八成是哪个变态贵族老爷玩腻了丢出来的货色吧?哼,别想着跑!”他恶狠狠地瞪着她们,“跑出去?信不信那个把你打成这样的老爷分分钟派人把你们抓回去,到时候可就不是挨顿打那么简单了!”

三位“伤痕累累”的“御姐”立刻瑟缩着低下头,用带着颤抖的声音唯唯诺诺地答应:“是……是……”“不敢跑……”“谢谢老爷收留……”

很快,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亚麻长袍、提着旧木药箱的老医师被请了进来。他挨个检查三人身上的“伤势”,布满皱纹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按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青紫。

“嘶……这下手可真是……”老医师一边检查莉莉丝手臂上大片深紫色的“瘀伤”,一边摇头叹息,“全是击打造成的瘀伤……好狠的心肠啊……”他的手指在莉莉丝肩胛骨附近的一片淤痕上停住,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就是……这伤痕的分布,未免也……太均匀了点?像是……呃,刻意摆弄过似的?”他喃喃自语。

破布头巾下,无垢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原来莉莉丝大人还有强迫症……连伪造伤痕都要讲究个对称美学吗? 她在心里默默吐槽。

当然,这点微不足道的疑惑,在老医师那基于常识的认知里,如同投入深潭的小石子,连个像样的涟漪都没能激起。精准控制血液制造特定形状的皮下瘀伤?闻所未闻!血魔法本身都是传说中的东西。他很快把这归结为施暴者某种怪异的癖好或者纯粹是巧合。

“唉,造孽。”老医师叹着气,从药箱里拿出几个沉甸甸的大陶罐,罐口散发着浓烈的甜腻气息,其中又混杂着一丝令人不安的诡异药香。“这是罂粟花汁混了上等蜂蜜熬的汤剂,能止痛安神,”他把陶罐放在一旁,语气带着疲惫的严肃,“每天一罐,必须喝下去,一滴都不能剩。 老实待着,别乱动,好好养着。”

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睛扫过无垢和莉莉丝,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无奈:“... 记住,按时喝,喝干净。 你们不喝... 总有人会想法子让你们喝下去,那时滋味可就不好受了。”

无垢警惕地看着那些大得惊人的陶罐,里面粘稠的暗金色液体散发着过于浓烈的甜香,让她本能地感到排斥。她的目光投向莉莉丝,带着询问。

莉莉丝隐藏在乱发下的猫耳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紫水晶般的眸子瞥了一眼陶罐,又转向无垢,传递出清晰的信息:没事,这玩意儿对我们没用,装装样子就好。

………………

(事后)

... 出乎无垢意料的是,当她们开始“装样子”喝那甜腻得发齁的药汤时,莉莉丝先是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随即紫眸微微一亮。

接下来的日子里,三人竟真的一点不剩地“装”完了每一罐药,甚至莉莉丝每次喝完,还会意犹未尽地舔舔罐口边缘,小声嘀咕着:“啧,味儿还挺好...要是能多来点就好了。”

………………

老医师收拾好东西,走到门口,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对门口看守的壮汉低声吩咐了几句。壮汉点点头,脸上露出猥琐又了然的笑容,重新走了进来。

“规矩,”壮汉粗声粗气地说,眼神在三人身上逡巡,“新来的,都得检查一下‘干净’不干净。”他指的,自然是贞洁检查。

无垢的心猛地一沉。小煤球也紧张地绷紧了身体。

简陋的检查在沉默和屈辱中进行。当结果出来时,老医师和壮汉都愣住了。

“这……”老医师看着莉莉丝和小煤球,眉头紧锁,脸上的困惑比刚才更甚,“你们两个……还是处子?”

空气瞬间凝固。壮汉的眼神立刻变得锐利而充满怀疑,手按在了腰间的鞭柄上。一个被打得遍体鳞伤、被主人遗弃的玩物,怎么可能还是完璧?这逻辑根本说不通!

千钧一发之际,无垢猛地吸了一口气,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声音带着浓重的哽咽和恰到好处的恐惧,抢先开口:“大……大人……我们……我们是从小就被老爷养在深宅后院的……老爷他……他……”她仿佛难以启齿,身体微微颤抖,眼泪恰到好处地滚落,冲淡了脸上涂抹的污垢,“老爷他……喜欢……喜欢养得熟透了……再……再……说那样才有滋味……我……我是第一个……老爷说……过些日子就轮到她们了……”她的话语断断续续,充满了屈辱和不堪回首的痛苦,尤其是提到“第一个”时,那眼中骤然加深的绝望和恐惧,绝非伪装——那是被勾起的、来自“设施”深处最黑暗的记忆碎片。

这份无比真实的、源自灵魂深处的痛苦和恐惧,瞬间击碎了对方的怀疑。老医师露出恍然又带着一丝恶寒的表情,显然脑补出了某个贵族老爷变态的豢养癖好。

壮汉也收起了疑心,鄙夷地啐了一口:“妈的,有钱人就是玩得花!行了行了,晦气!”

为了防止可能的“脏病”或者她们是敌对势力派来的探子(虽然可能性极低,但规矩如此),三人被暂时关进了这间简陋的隔离石室。

接下来几天,是枯燥而令人作呕的“服从性训练”。一个表情刻板、动作僵硬的老鸨负责教导她们如何取悦男人。弯腰、折腰、勾尾、展翼(利用翅膀和尾巴增添异族风情)、眼神、步伐、甚至如何发出特定的喘息……

面对这些指令,莉莉丝、无垢和小煤球的表现截然不同。

莉莉丝几乎是本能地、一丝不苟地完成了所有动作。每一个角度都精确到位,眼神的流转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近乎空洞的魅惑。她曾在“设施”中经历过数次更严苛、更科学、也更机械的训练,这些对她而言如同呼吸般简单。

只是,当这副极致成熟的御姐身躯,以无可挑剔的标准姿态做出那些极其暴露的动作时,旁边监督的壮汉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呼吸粗重,几乎要当场出丑。

无垢则完美地演绎了什么叫“影后”。她的动作同样标准流畅,眼神妩媚中带着恰到好处的驯服,嘴角的弧度都像是用尺子量过。然而,只有熟悉她的人才能捕捉到她眼底深处那冰封般的冷漠和极力压抑的厌恶。

她在“设施”里学到的不仅是痛苦,还有如何在最肮脏的泥沼中完美地扮演任何角色。

唯有小煤球,成了最大的“破绽”。它笨手笨脚,动作僵硬,眼神要么过于呆滞要么过于惊恐。让它扭腰,它能把自己绊倒;让它抛媚眼,它能把眼睛眨得像抽筋。

老鸨的教鞭没少落在她身上(当然,对恶魔体质来说如同挠痒)。它委屈巴巴地小声嘟囔:“我当时在‘设施’里光顾着睡觉和偷懒了,谁认真学这个啊……”

除了动作训练,她们还被测试了识字能力(三人轻松通过)、才艺(无垢用空灵的嗓音唱了一首无人能懂、旋律奇特的现代日语歌,解释为家乡小调也蒙混过关)、以及日常的言行举止。

她们展现出的良好教养(用餐仪态、安静守礼)、绝对的“听话”、以及对身体暴露、暧昧动作近乎缺乏羞耻心的漠然(莉莉丝是真心没感觉,无垢是能装,小煤球是真害羞但被逼无奈),都无比契合那个“被变态贵族精心豢养、调教多年、刚刚被遗弃的私人玩物”的设定。

落魄贵族的背景,为她们身上那种与环境格格不入的气质提供了完美的掩护。

数日的隔离和观察期终于结束。在确认她们“干净”、“驯服”且“无害”后,几个粗壮的仆妇进来,将她们带到一处散发着硫磺味的热水池边。

“好好洗干净!这一身脏污和药味,怎么伺候贵客!”仆妇粗鲁地命令道。

滚烫的、带着矿物质浑浊气味的热水冲刷着身体,洗去了连日来涂抹的污垢和伪装药膏的甜腻气味,也冲淡了皮肤上那些逼真的“瘀伤”(莉莉丝悄悄收回了维持瘀伤的血魔法效果)。仆妇们用粗糙的碱块和硬毛刷用力地搓洗着她们的身体和翅膀或者猫尾,动作毫无怜惜。

莉莉丝闭着眼,任由热水冲刷,仿佛在享受一次普通的沐浴。无垢机械地配合着清洗,眼神放空,思绪不知飘向何处。小煤球则被搓得龇牙咧嘴,小声抱怨着。

洗刷干净,换上粗糙但干净的亚麻布袍,三人被带到了一间稍大些、铺着几张简陋草席的通铺房间。

“今晚就睡这儿!明天开始干活!别想着偷懒!”仆妇丢下话,锁上了房门。

黑暗中,只剩下三人均匀的呼吸声。莉莉丝头顶的猫耳在湿漉漉的银发间微微转动,捕捉着门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紫水晶般的眼眸在黑暗中悄然睁开,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第一步伪装潜入,看似荒唐,却异常顺利地完成了。接下来,该是寻找那位玛哈尊主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