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1960年12月
地点:圣女群岛帝汶港、天使城、香港太平山顶
圣女群岛:黄金冠冕,海洋誓言
1960年12月15日,正午。帝汶港沐浴在赤道炽烈得近乎神圣的阳光下。昔日繁忙的码头被肃穆与狂热取代,临时搭建的宏伟加冕台背靠碧波万顷的大海,面向黑压压、望不到边际的臣民与观礼代表。空气中弥漫着海盐、热带花香与一种令人屏息的期待。
号角长鸣,声震云霄。周璇的身影出现在高台尽头。她不再身着素衣,亦非祭典时的长袍,而是一袭由顶级设计师量身定做、融合了东方神韵与帝汶海洋元素的曳地礼服。礼服用最上等的深海蓝色丝绸制成,裙摆以金银丝线绣出翻涌的浪涛与跃动的海豚,在阳光下流淌着粼粼波光。她的步伐沉稳而庄严,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历史的节点上。
帝汶群岛长老院首席长老,一位须发皆白、德高望重的老者,双手微微颤抖地捧起一顶璀璨夺目的冠冕——帝汶黄金海豚冠。冠冕主体由纯度极高的黄金打造,造型是两条首尾相衔、跃出海面的海豚,象征着守护与丰饶。海豚的眼睛镶嵌着深蓝色的顶级蓝宝石,如同浓缩的大海精髓,海豚身体上细密镶嵌的钻石则如浪尖的碎钻,在正午的骄阳下迸射出令人无法首视的华光。
长老将冠冕缓缓戴在周璇低垂的头上。黄金与宝石的重量,以及它所代表的无上权力与亿万人的期望,沉沉落下。周璇抬起头,那一刻,她的眼神变了。过往的悲悯、隐忍、复杂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如深海般沉静又蕴含磅礴力量的威严所取代。她不再是“圣女”,而是这片海洋与群岛的主宰。
她走向高台中央,扩音器将她的声音传遍港口,传向每一个角落,清晰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
“今日,非我一人之荣光,乃帝汶万民意志所归!从今往后,此片海域,这些岛屿,名为‘南洋联邦’!我,周璇,承天景命,为南洋联邦女皇!”
短暂的寂静后,是山呼海啸般的狂热呼喊:“女皇万岁!南洋联邦万岁!”
她微微抬手,声浪稍歇。她的目光扫过台下无数激动得泪流满面的面孔,最终投向辽阔的海洋,声音带着一种普世的悲悯与钢铁般的承诺:
“我在此立誓:凡南洋联邦庇护所及,饥饿者,皆可叩响圣女之门!凡叩门者,必有米粮相济!此誓,日月为鉴,海天共证!”
誓言如惊雷,在天地间回荡。仿佛为了印证女皇的威严与联邦的力量,远方海平线上,巨大的钢铁身影缓缓显现。以“炎黄号”航空母舰为核心的庞大特混舰队,保持着庄严的队形,开始环绕主岛巡航。舰艏劈开深蓝的海水,留下长长的白色航迹,舰载机在舰队上空呼啸编队,发出震人心魄的轰鸣。这是力量的展示,是秩序的宣告,更是对新女皇统治下海洋霸权的无声背书。港口内外的民众,无论是帝汶本土居民,还是来自各地的代表,无不在这海天之间的绝对力量面前,深深俯首,心悦诚服。一个新的海洋帝国,在黄金冠冕与钢铁巨舰的辉映下,正式诞生。
太平洋彼岸,天使城沉浸在权力更迭的亢奋余波中。哈默比弗利山庄的庄园内,一场规模不大却极其核心的庆功宴正在举行。水晶灯的光芒柔和地洒在顶级雪茄的烟雾和琥珀色的陈年威士忌上。
电视屏幕上,反复播放着肯老哥意气风发地发表当选演讲的画面:“火炬己经传递给了新一代人……” 客厅里响起矜持而热烈的掌声。
肯老哥竞选团队的核心幕僚,满面红光,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将一个精致乌木盒子,郑重地双手奉给哈默:
“哈默先生,总瓢把子先生托我转达他最诚挚的感谢!这是您应得的荣誉——。总瓢把子先生特别强调,没有您,就没有通往胜利之路!他期待在华府与您共商国是。”
哈默接过盒子,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属于胜利者的微笑。他打开盒子,里面天鹅绒衬垫上,静静躺着一枚金质徽章和一柄小巧却分量十足的金色权杖。他没有过多把玩,只是看了一眼,便合上盖子,随手放在一旁名贵的桃花心木茶几上。仿佛那只是件寻常的装饰品。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客厅内仍在兴奋交谈的宾客。窗外是天使城璀璨的夜景,如同铺洒在大地上的星河。他的目光却仿佛穿透了这繁华,投向遥远的东海岸。他手中端着的酒杯里,冰块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他伸出另一只手,指尖在冰冷的玻璃窗上缓缓划过,勾勒出那座著名的白色建筑的轮廓,嘴角勾起一抹深邃难明的笑意。加州主席?那不过是一个开始,一个跳板。真正的大戏,将在那座白色宫殿里上演。他献祭了资源、金钱、乃至精心操控的民意,换来的,是通往国家权力心脏的入场券。这杯中的酒,是庆功酒,亦是祭奠旧秩序的血色琼浆。
香港:蛰伏的毒牙与山巅的孤寂
香港的十二月,空气中弥漫着岁末的忙碌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躁动。警务处高级警司办公室内,石志勇独自站在窗前。窗外是维多利亚港绚烂的夜景,霓虹闪烁,游轮如织,一片太平盛世的景象。然而,他面前的办公桌上,摊开的却是一份冰冷沉重的档案——“总警司某某涉嫌巨额贪污、包庇黑帮、操控卖淫集团及跨境走私核心证据汇总”。
档案里的照片、银行流水、秘密录音文字稿、线人供词,桩桩件件,触目惊心,足以将这位警队最高层之一彻底碾碎。石志勇的手指划过那些罪证,眼神锐利如鹰隼,却没有丝毫即将收网的兴奋,反而是一片冰冷的沉静。司徒浩根基太深,树大根深,盘根错节,现在动手,纵然能将其扳倒,自己也必然元气大伤,甚至可能被反噬。
“火候未到…” 石志勇低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他果断地将所有文件整理好,锁进身后的特制保险柜深处。钥匙转动,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如同将一头嗜血的猛兽暂时封印。他需要时间,需要更高的位置,需要编织更密不透风的网。现在,必须隐忍。让那毒牙再多暴露一些,让那根系再腐烂一些。他转身,目光再次投向窗外璀璨的夜景,嘴角抿成一条坚毅的首线。这太平盛景之下,暗流汹涌,而他是最冷静的猎手,等待着给予致命一击的最佳时机。
除夕夜,香港太平山顶,石家别墅灯火辉煌,落地玻璃幕墙将维港两岸的盛世烟花尽收眼底,仿佛触手可及。巨大的宴会厅内暖意融融,衣香鬓影。政商名流、社团大佬、文化名士济济一堂,笑语喧哗。侍者托着银盘,穿梭于西装革履与华服美饰之间,香槟的气泡在杯中欢快地升腾。霍英东正与包玉刚低声谈笑,目光偶尔扫过窗外,带着深意;几位银行大班围着石松的智囊,热络地讨论着新年的经济走势;几名当红影星巧笑嫣然,为宴会增添着亮色。
在露台边缘,李云龙端着个装满了茅台的大号水晶杯,正对着身边的石家亲信大声嚷嚷:
“他娘的!这酒,够劲!比地瓜烧强一万倍!”
他仰头灌了一大口,咂咂嘴,看着山下绚烂的烟花和灯火辉煌的楼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感慨,又猛地一拍身边人的肩膀,拍得对方一个趔趄。
石松并未在人群中心应酬。他独自一人,端着一杯温热的普洱茶,静静伫立在宴会厅最外侧、视野最为开阔的落地窗前。窗外,辞旧迎新的盛大烟花表演达到高潮,金色的、红色的、紫色的光团在夜空中连绵不绝地炸开,将维港映照得如同白昼,也将中环林立的高楼勾勒成一片金色的丛林,倒映在漆黑如墨的海面上。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被厚厚的玻璃隔绝,只剩下沉闷而华丽的背景音。
厅内是众人的谈笑风生,是对石家的恭维与敬畏,是对未来的憧憬与算计。觥筹交错间,是权力的甜美滋味。然而,石松的目光穿透了这近在咫尺的繁华喧嚣,投向更远、更深邃的夜空。他手中的茶杯温热,指尖却感受到一丝高处不胜寒的凉意。
霍家的敬畏,包宇刚的联手,哈默在大洋彼岸的呼风唤雨,周璇加冕女皇的煊赫,石志勇在警界的步步为营,石娜美和十三妹在各自领域掀起的波澜…他的帝国,横跨政、商、军、警、黑、白,触角延伸至全球,似乎己无坚不摧,无往不利。所有看得见的敌人,要么臣服,要么倒下,要么正在通往覆灭的路上。
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真空的感觉悄然弥漫心头。李云龙那带着硝烟味的感慨似乎从远处飘来。石松轻轻晃动着杯中的茶汤,看着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壁留下转瞬即逝的痕迹,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却带着千钧之重:
“…无敌是多么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