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新年里的秩序

一、香港:警徽下的血色清洗

1960年1月15日,香港西环某地下赌档,空气凝滞如死水。劣质雪茄的烟雾与汗酸味、廉价香水气混杂,在低矮的天花板下搅成一锅粘稠的污浊。几张油腻的牌桌旁,簇拥着几个敞着领口、挽起袖子的男人,肩章和警徽被漫不经心丢弃在成堆的港币上,刺目地反射着昏黄吊灯的光。总警司陈德彪的心腹蔡兆基叼着半截香烟,腮帮子鼓起,将一叠厚厚的“大牛”(一百元港钞)狠狠甩向桌子中央,钞票撞开散乱的筹码:“跟!老子今日手气旺过弥敦道成排嘅霓虹灯!怕你啊?”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对面人脸上。

角落里,一个穿廉价花衬衫的“烂仔”垂着头,用一块看不出本色的抹布,一遍遍擦拭着手中那只永远擦不干净的玻璃杯。他领口第二颗纽扣深处,一点微弱的红光在烟雾阴影里规律地明灭。他是石志勇布下的暗桩——前叶家军王牌侦察兵阿锋。每一次甩牌的脆响,每一句裹挟着贪婪与暴戾的黑话,每一笔在油腻桌面上推来搡去的黑钱,都透过领口那枚微型设备,被精准地刻录在缓慢转动的磁带里。阿锋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杯壁上滑下的水珠像冷汗,他知道,这盒小小的磁带一旦曝光,足以炸沉整个香港警界的巨轮。

三天后,香港警务处长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维多利亚港的暮色沉重如铅。石志勇一身笔挺的督察制服,肩线如刀,他面无表情地将一台笨重的录音机重重顿在光可鉴人的红木会议桌上。“咔哒”一声脆响,他按下了播放键。

录音里爆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锥,刺得满座警队高层面无人色,有人下意识地松了松领带,仿佛被无形的绳索勒住了喉咙。石志勇冰冷的目光如探照灯扫过一张张煞白的脸,最终定格在窗外暮色中那枚巨大警徽模糊的轮廓上,皇冠在血红的夕阳余晖里,蒙上了一层不祥的暗影。“明日,”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砸在人心上,“如果《华侨日报》头条登出这段录音,各位阿Sir辛苦半世嘅退休金,恐怕就要拿去填赈灾署那个无底洞了。”

二、圣女的米粥

深水埗,龟裂的土地蒸腾着绝望的热气,石氏集团临时搭建的“圣女救济站”前,人头攒动如黑色的潮水。几口巨大的铁桶架在简陋的砖灶上,桶内翻滚着粘稠的白粥,腾腾热气向上蒸腾,在破败的街景中竟似晕开了一片朦胧的圣光。周璇一身洗得发白的素布衣衫,赤着沾满尘灰的双足,立在粥桶之后。汗珠顺着她清瘦的脸颊滑落,滴入蒸腾的白汽里。她亲手将一勺勺滚烫的米粥舀进伸过来的破碗、搪瓷缸、甚至开裂的瓦罐里。

一位枯瘦如冬日老树的老者,颤抖着接过木勺递来的粥水,浑浊的眼中泛起泪光,龟裂如旱田的嘴唇哆嗦着:“圣女娘娘…这米粥…香过王母娘娘的仙丹啊…”他贪婪地啜吸着,喉结剧烈滚动。这声低语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瞬间激起千层浪。黑压压的人群如同被风吹倒的麦浪,纷纷朝着周璇的方向跪伏下去,嘶哑的呼喊汇聚成震耳欲聋的声浪,在狭窄的街巷里冲撞回荡:“圣女救苦救难!救救我们啊!”

周璇握着长木勺的手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她看得分明,这些深陷的眼窝里燃烧的不仅仅是饥饿的绿火,更有一种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对救赎近乎狂热的渴望。她深吸了一口混杂着尘土与米香的空气,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鼎沸的人声:“各位乡亲父老,这碗粥虽淡薄,却是圣女群岛的一份心意。旱魃为虐是天灾,可人心齐,泰山移。只要大家咬紧牙关,相互扶持,这苦日子,总能熬出头!”话音落下,跪伏的人群中,许多双原本空洞麻木的眼睛里,倏地亮起一点微弱却执拗的火星——那是对明天的最后一点念想。

三、爪哇岛:春耕祭礼

爪哇超级农场,1960年2月2日。

十万之众,黑压压跪伏在望不到边际的金色稻浪之间,宛如朝圣的信徒。祭坛高耸,周璇一身胜雪白衣立于其上,衣袂在热风中猎猎作响。她仰首向天,朗声诵读古老的祝祷词。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刹那,仿佛神谕应验——环绕超级农场、如同钢铁巨兽般蛰伏的庞大灌溉系统骤然苏醒!成千上万个喷头同时昂首,向炽烈的苍穹喷射出磅礴的水龙!巨大的水雾在赤道骄阳的照耀下升腾、弥漫,竟在那片人造雨幕之中,清晰地勾勒出一道横跨天际的巨大七彩虹桥!

“神迹!神迹降临了!”人群瞬间陷入癫狂,无数额头重重叩向温热的土地,激起一片片黄色的尘土。周璇立于虹光之下,声音被扩音器放大,回荡在田野上空:“圣女赐福爪哇——今岁粮产,增两成!所增之粮,尽数运抵华南,赈济旱灾饥民!” 十万个声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狂喜,巨大的声浪仿佛要将天上的云层都震碎。

同一时刻,千里之外,马尼拉湾难民城。

热浪炙烤着连片的铁皮棚屋,空气扭曲变形,蒸腾着绝望的燥热。黑帮“血斧帮”的喽啰在人群中疯狂煽动:“帝汶佬把我们当猪狗!他们在爪哇吃香喝辣,给我们吃猪食!抢粮仓才有活路!” 愤怒如同浇了滚油的干柴,瞬间燃爆。暴民们红着眼,用木棍、石块甚至赤手空拳砸向粮仓的门锁。铁皮门轰然洞开,成袋成袋雪白的大米如同被割开的动脉中喷涌的血瀑,哗啦啦倾泻在肮脏的泥地上,刺目的白。

混乱达到顶点时,一道纤细的身影如猎豹般矫健地跃上停在一旁的帝汶公司装甲车车顶——石松的次女石二Y,她己经把名字改成石娜美,她改名字那天,老爸脸上露出一丝惊诧,“难道是皇家美少女海贼团要成立了”。她一把抓过警卫递来的扩音器,冰冷的叱喝如钢鞭抽过沸腾的人群:“跪地!弃械!不杀!” 声波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炸开。几乎同时,那位以狠辣著称的十三妹,率领一队全身漆黑制服、脸覆半面罩的卫队,如同烧红的利刃楔入滚烫的牛油,精准地切入暴乱中心。十三妹手中的特制合金短棍翻飞如银色的死亡旋风,所到之处骨断筋折,哀嚎顿起。

血斧帮的帮主,那个方才还在叫嚣的壮汉,被两名黑衣卫像拖死狗一样从人群里拽出,一路拖行到广场中央临时搭起的高台上。十三妹高嫣然一步踏上高台,俯视着脚下因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嘴角勾起一抹令人胆寒的笑意,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全场:“在帝汶的地盘上,只认两样东西——女王的规矩,还有我们的拳头!” 话音落下,原本喧嚣的广场死寂一片,只余下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啜泣,无数难民颤抖着,如同被收割的稻子般齐刷刷跪伏下去。

西、洛杉矶:慈善假面与政治豪赌

1960年2月28日,比弗利山庄,一场顶级慈善晚宴。水晶吊灯倾泻下蜜糖般粘稠奢华的光芒,空气里浮动着名贵香水与雪茄的气息。玛丽莲·梦露一袭紧裹娇躯、后背几乎全裸的金色长裙,慵懒倚在钢琴边,红唇轻启,那首《钻石是女孩最好的朋友》的靡靡之音流淌而出,引得满堂衣香鬓影为之迷醉。

石油大亨兼洛杉矶信任市长,哈默,端着盛满琥珀色液体(威士忌)的水晶杯,步履从容地穿过人群,走向角落里一位年轻英俊、笑容极具魅力的男人——参议员约翰·肯Ni迪。

哈默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慈善家微笑,将酒杯与肯Ni迪轻轻一碰:“参议员先生,加州那两百万张选票的份量,不知是否足够换您一个明确的承诺?” 他另一只手极其自然地推过一个早己准备好的皮质支票簿,翻开的内页上,数额栏赫然填着一长串令人窒息的零——五百万美元。

肯Ni迪修长的手指优雅地划过冰凉的水晶杯壁,蓝眼睛里的光芒深邃如海,笑容依旧迷人:“哈默先生,您总是如此慷慨地支持公益事业。那么,您想要的‘承诺’,具体指向何方?”

哈默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重量:“我要如此这般(省略一百字)”

翌日,《洛杉矶时报》头版巨幅照片:哈默与肯Ni迪在璀璨的灯光下举杯相碰,笑容满面,背景是衣冠楚楚的名流。灼目的标题如同宣言

五、九龙之巅:新秩序的诞生

1960年3月15日,香港警务处总部大楼前,晨光刺破维多利亚港上空的薄雾。石志勇一身崭新的高级警司制服,肩章上银星在初升的阳光下熠熠生辉。他身姿笔挺如旗杆,立于升旗台之上,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台下肃立如林的各级警员。麦克风将他的声音放大,字字千钧,劈开了港岛清晨的宁静:“即日起,肃贪!清污!正警纪!” 话音如同发令枪响。

与此同时,浅水湾半山,石家别墅的阔大露台。石松一身素色唐装,静静伫立,手中一盏温热的普洱茶散发出袅袅清香。他极目远眺,越过波光粼粼的海湾,视线落在对岸那片在旱风中更显枯黄凋敝的九龙山峦。炽热干燥的风卷过露台,带着尘土的气息。石松嘴角掠过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他的帝国,这艘由野心、铁血与谋略铸就的钢铁巨舰,己然调转船头,正以无可阻挡之势,劈开眼前惊涛骇浪的1960年。前方,是更广阔的、深不可测的蓝海,海面上,浮沉着炽热的机遇与浓稠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