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功过相抵
门下侍中侯君礼闻言，斩钉截铁地说道。
“陛下，力真狼子野心，受我大羽国恩惠百年，不思回报反而助纣为虐！”
“臣建议攻克辽阳城，将力真赶回建州后，令奎明达大将军继续追击！灭了力真！”
侯君礼态度坚决，不灭力真不足以平息大羽国的愤怒。
尚书仆射萧崇眉头微蹙，道。
“侯大人，我大羽国连年用兵，将士疲惫，百姓负担沉重。”
“攻克辽阳城已经光复了辽东，若继续向建州用兵，要打多久？”
今年开春天暖雪化，奎明达才会用兵。
到时候进攻辽阳城，战事说不准会打个一年半载。
届时辽阳城收复，辽东光复，可奎明达哪还有余力继续进攻力真老巢建州？
萧崇提出的问题很现实，将士们不是铁打的，不可能连番作战。
李景深看了中书令张九玄一眼。
张九玄会意，道。
“陛下，老臣认为力真狼子野心，是辽东心腹大患，该除。”
“不过，是否出兵还要看辽阳城之战打得如何，辽阳城战役能迅速打完，有余力，进攻建州无可厚非。”
“辽阳城战役若旷日持久，将士们疲惫，损失巨大，则不该立刻与力真开战。”
李景深微微颔首，道。
“此事朕会再想一想，年后李如松即将返京述职，朕这几日一直在想，该如何处置他。”
李如松祖上是开国功勋，勇毅侯的爵位世袭罔替。
李如松兵败后逃到了宁远城，后一直随着奎明达征战。
除夕前，李如松受伤生病，于是送了奏疏回京城，想回京城休养。
李如松战败松锦，丢了辽东，差点连辽西走廊都一起丢了。
他祖上若不是开国功勋，早就脑袋搬家。
门下侍中侯君礼想了想，说道。
“李如松在松锦惨败，令我大羽国伤筋动骨，其罪难恕。”
“不过，李家毕竟是开国元勋，李如松先祖曾经救过太宗文皇帝。”
“若杀了李家不妥，陛下，臣认为应罚没李如松三年俸禄，褫夺爵位世袭罔替，以儆效尤！”
罚没俸禄是小事，但褫夺了爵位的世袭罔替，是动摇了李如松家族根基。
张九玄、萧崇脸色都微微一变，这罚得当真狠。
可七万精锐在松锦之战的损失，不狠狠惩罚李如松，谁来担责任？
李景深沉默了良久，幽幽说道。
“李家先祖有功于社稷，李如松多年来亦有战功在身。”
“功过相抵便不必褫夺爵位世袭，改为……降级继承吧。”
李如松如今是侯爵，下一代便是伯爵，再往下一代便是子爵。
若李家一直没人能站出来，在战场上建功立业，不出三代李家将彻底没落。
李景深终究念及旧情，给李家留下了一条活路。
北莽，神武城，大雪纷飞。
北莽与大羽国一样，也过除夕。
除夕夜宴后，北莽皇帝高诚与北莽大皇子高晋、二皇子高洋登临望星楼。
望星楼位于神武皇宫中，站在楼顶可以俯瞰大半个神武城。
但见神武城灯火连绵，热闹异常。
“你们看，神武城可热闹，雄壮否？”
北莽皇帝高诚指着神武城，问道。
高诚身后有两个年轻人，年岁稍长的那位二十七八岁。
他身材匀称眉目清秀，正是北莽皇族的大皇子——高晋。
“神武城乃是我北莽历代先祖打造的都城，自然雄壮恢宏！”
高晋含笑回应道。
高诚微微颔首，又指了指南边。
“孤听闻，大羽国的都城长安城，东京汴梁城，还有金陵城，都是首屈一指的大城。”
“尤其是长安城，人口逾百万，富饶繁华是天下第一！比神武城要繁华十倍！”
高晋闻言微微挑眉，不过他没搞懂高诚的心思，选择缄默。
高晋身边的青年二十三四岁，比高晋要强壮两圈，浓眉大眼俊朗非凡。
“父皇，长安城那么好，有朝一日，孩儿必定领兵马踏长安！将长安的宝贝都抢回来！”
他正是北莽的二皇子——高洋。
高洋姿容俊美在神武城有“美高洋”之称，见过高洋的女子无不为之倾倒。
但高洋性情喜怒不定，动辄大骂身边的侍妾、婢女。
经常有女子被打死，从高洋府邸抬出去，所以高洋的名声并不大好。
北莽皇帝高诚仰面而笑。
“哈哈哈哈！吾儿好志气，长安好，我北莽就抢回来！长安早晚是我们的！”
顿了顿高诚话锋一转。
“找你们来，是想跟你们商量一下辽东的战事。”
提起辽东战事，高洋就有话说。
“父皇，建奴贪婪不肯吐出到嘴的肥肉，依我看，让奎明达攻克辽阳城，将建奴给赶回建州算了！”
建奴与北莽联军联手作战，北莽出了七成兵力，在松锦血战。
结果分蛋糕的时候，建奴耍心眼玩手段，吞了辽东最精华的区域。
北莽与建奴由此产生了矛盾。
若联军能一直赢下去，取了辽西走廊，北莽还能忍。
可奎明达坚壁清野，辽西走廊久攻不下，联军的矛盾便彻底爆发了。
高诚幽幽说道。
“松锦之战赢了，但最大的赢家是建奴，我北莽只能排在后面，当前，北莽依旧有难处。”
其一，北莽的物资匮乏，粮食、铁器、日用品，每一样北莽都缺少。
开战前北莽与大羽国之间互开边贸，生活物资等东西可以通过边贸换来。
开战后两国的边贸就断了，加上去年北莽仅有的部分耕地收成不好，粮食短缺严重。
其二，北莽在松锦之战中损耗不小，却没有得到足够的利益。
建奴依靠建州，近水楼台先得月，而北莽的战略核心并不在辽东附近。
这就导致北莽未能正确到最大利益，打仗，核心原因还是在于争取利益。
北蛮大皇子高晋眸子微微转动，道。
“所以，父皇您才传递消息，要与大羽国开始和谈？”
高诚微微颔首，笑着说道。
“建奴暂时还不能败，让建奴在辽阳城与大羽国耗着。”
“我北莽就从旁辅助就好，辽阳之战打得越激烈，我北莽与大羽国的谈判，就越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