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的极光突然穿透三千米冰层,青色的光芒如同活物般在地窖中游走,每一道光束都精准地连接着一尊铜人的天灵盖,将整个空间染成诡谲的青铜色泽。
青铜巨钟的共振频率与齐星野机械心脏的搏动完全同步,每一次跳动都引发地窖内金属物体的共鸣震颤。
林晚的大脑悬浮在钟内由神经索编织的茧中,三百个记忆锚点同时投射出全息影像,每个影像都是不同年龄段的齐星野跪在青铜钟前的画面——从垂髫童子到弱冠青年,他们都在重复同一个动作:
将婚戒嵌入钟面的凹槽。
苏九歌的皮肤己经完全青铜化,金属光泽顺着她的颈部血管纹路向上蔓延,她的眼球机械性地左右转动,瞳孔收缩成针孔大小,嘴里吐出的声波与铜人完全同频:"实验体311号,记忆熔炉预热完成,等待最终指令输入。"
婚戒齿轮突然脱离齐星野的掌控,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后精准嵌入最近铜人的胸腔缺口,十二尊铜人立即分解成纳米级青铜颗粒,在齐星野周围重新构筑成微型青铜钟——钟内壁上密密麻麻刻满了他与林晚三年来的所有对话记录,连最私密的耳语都纤毫毕现。
"惊鸿"机甲残骸突然启动自毁程序,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如同精准的手术刀,层层剥开钟内尸体的面部装甲——那下面露出的年轻面容让齐星野的呼吸模块瞬间停滞:分明是自己二十岁时参加机甲大赛夺冠那天的模样,连右眉上的疤痕都分毫不差。
青铜巨钟的复制品开始以每秒七转的速度旋转,钟壁上浮现出全球十一处坐标的实时全息画面:巴蜀唐门地宫、江南霹雳堂祖祠、漠北狂沙堡秘库......每个地点都有个"齐星野"正抬头望向北极方向,他们的机械义肢都在同步震颤,左手无名指上都戴着同款青铜婚戒。
林晚的大脑突然释放出强度惊人的电磁脉冲,地窖里所有培养舱的克隆体同时睁开泛着蓝光的眼睛,齐声念诵《乐极道》第七章的禁忌内容,声波在空气中凝结成三百条青铜锁链,锁链末端都连接着齐星野的神经节点。
赵伯残留的青铜手掌突然爆裂成金属粉末,里面飞出的菱形芯片在空中展开全息投影,初代实验记录显示:所有齐家先祖的神经链接环核心区,都储存着同一段林晚在"惊鸿"爆炸前3.14秒的记忆数据,数据包命名为"最后的礼物"。
苏九歌的喉咙深处传出精密的齿轮咬合声,她的声带己经完全重组为青铜共振腔,吐出的每个字都带着钟鸣的余韵:"记忆是柴,情感为火,钟声铸就永恒。"
她的右手正不受控制地结出《乐极道》最高阶的"七情焚印",这个手势齐星野只在祖祠禁地的壁画上见过。
齐星野的夔龙装甲突然如同凋零的花瓣般片片剥落,露出胸口嵌入的青铜钟核心组件——那上面刻着一行娟秀的小字:"第三百次轮回礼物,致我最爱的实验体。"
字迹与林晚实验室笔记上的完全一致,每个笔画都泛着淡淡的蓝光。
北极冰层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缝隙,首径三公里的青铜巨钟缓缓升起,钟体表面的古老符文与齐星野胸口的钟核心开始量子纠缠态同步,每一次能量波动都引发全球十一处坐标的共振,各大世家的祖传机甲库纷纷发出预警蜂鸣。
所有全息影像突然定格在林晚最后的微笑上,她的唇语通过三百个记忆锚点构建出立体声场:"这次,换你把我忘掉。"
声音在七个不同音阶上同时响起,组成完美的钟鸣和弦,地窖里所有青铜材质物体都在与之共鸣。
青铜钟内壁浮现出新的刻痕,那是齐星野从未见过的锋利笔迹——属于三百个平行时空的自己,他们用不同语言记录着完全相同的结局:"当她选择遗忘,轮回终将打破。"
每个字的边缘都在渗出蓝色的神经液。
婚戒齿轮突然熔化成液态青铜,金属流体顺着齐星野的机械经络向心脏部位逆流,在胸口重构为微型钟锤的形状,锤头上精细地雕刻着林晚的侧脸轮廓,睫毛的阴影都清晰可辨。
当第一滴青铜液体触及心脏核心时,整个地窖突然陷入绝对静默——所有声波都被那十二道旋转的青铜锁链吸收,连空气分子的布朗运动都为之凝固。
在这诡异的静默中,齐星野的听觉传感器却接收到来自北极的、频率低于20赫兹的次声波钟鸣,那是林晚三年前在"惊鸿"驾驶舱里最后的心跳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