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暗巷血斗与妖影初现

那股来自顶楼的冰冷注视,如同实质的冰水浇头,瞬间冻结了江拯刚刚因获得线索而升腾起的些许热血。灵魂深处传来的颤栗比身体的疼痛更甚,让他几乎窒息。幽影在他魂海中蜷缩着,发出无声的、充满忌惮的嘶鸣,那股源自更高层次的威压,让它也感到了本能的恐惧。

张三的厉喝在耳边炸响,带着不耐烦和隐隐的杀意:“小子!磨蹭什么?装神弄鬼也救不了你的命!还不快滚起来查案!”粗糙的大手猛地抓住江拯受伤的肩膀,剧痛让他闷哼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被拽了起来。

李西则阴恻恻地堵在门口,手始终按在刀柄上,眼神像毒蛇般在江拯身上游弋,仿佛在寻找下刀的最佳位置。这两个林守义的爪牙,根本不在乎查案,他们的任务就是确保江拯“合理”地消失在这三天内。

“看…看尸体。”江拯强忍着魂力透支的眩晕和肩膀的剧痛,声音嘶哑。他不能表现出任何异样,尤其是对顶楼窥视的恐惧和对玉牌的发现。他强迫自己将目光从主楼方向移开,重新落回李虎的尸体上,仿佛刚才的痛苦只是探查尸体所致。

“哼,一个死透的囚犯,还能看出花来?”张三嗤笑一声,手上力道又加重几分。

江拯没理他,蹲下身,装作再次仔细查看李虎的左手和怀里的位置,实则用身体挡住了身后两人的视线。他迅速将那块染血的玉牌塞回怀里最深处,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玉石时,那诡异的暗纹触感仿佛带着微弱的刺痛。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思绪。

线索有了:丙字库后巷,子时三刻! 那是李虎与“交接人”约定的地点和时间!林守义灭口李虎,说明交易很可能还未完成,或者出现了变故!那里,极可能找到妖丹的线索,甚至…就是下一个陷阱!

但如何摆脱这两个如附骨之蛆的“护卫”?

‘小子…想活命吗?’幽影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在魂海虚弱地响起,‘这两个喽啰…血气旺盛,魂力虽驳杂,却也能…稍补本座消耗…放开一丝心神…本座教你…如何让他们…自寻死路…’

江拯心中一凛。吞噬他人魂力?这绝非正道!幽影的邪异本质暴露无遗。他果断在意识中拒绝:“闭嘴!我自有办法!”

幽影发出一声不满的冷哼,沉寂下去,但那股冰冷的窥视感并未消失。

江拯站起身,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刻意流露出一种发现线索的急切和虚弱下的亢奋:“有发现!李虎指甲缝里有东西!像是…某种仓库常用的麻袋纤维!快!去丙字库区查查!”他故意说得大声而急促,指向与丙字库后巷截然相反的方向。

“丙字库区?”张三李西对视一眼,有些狐疑。但看到江拯煞有介事的样子,加上他们本身对查案毫无头绪,只想尽快找机会下手,便不耐烦地推搡着江拯:“带路!别耍花样!”

江拯被两人夹在中间,踉跄着走出值班室。走廊里弥漫着焦糊味和淡淡的血腥,其他狱卒远远避开,眼神复杂。江拯能感觉到,暗处还有林守义的其他眼线。

他故意带着两人在庞大的巡检司监区外围兜起了圈子。时近黄昏,天色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垂,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江拯一边走,一边暗中观察地形,寻找脱身的机会。他故意将脚步放得沉重虚浮,不时扶着墙壁喘息,肩膀的伤口在粗布麻衣下隐隐渗出血迹。

“妈的,磨磨蹭蹭!”张三骂骂咧咧,一脚踹在江拯腿弯。江拯一个趔趄,顺势向前扑倒,手掌重重按在潮湿冰冷的青石板上。他闷哼一声,蜷缩着身体,剧烈咳嗽起来,仿佛要将肺都咳出来。

“废物!”李西啐了一口,上前就要揪江拯的头发。

就在李西弯腰的瞬间!

江拯眼中厉芒一闪!他等的就是这个两人同时靠近、且李西重心前移的破绽!

“噗!”一口带着血腥味的唾沫猛地吐向李西的眼睛!

“啊!”李西猝不及防,下意识闭眼后退。

与此同时,江拯左手在地上一撑,身体如同绷紧后弹出的弓弦,用尽全身力气撞向近在咫尺、正因李西后退而露出空档的张三小腹!这一下蓄谋己久,又快又狠!

“呃!”张三猝不及防,被撞得胃里翻江倒海,剧痛让他瞬间佝偻下去。

机会!

江拯右手闪电般探出,目标不是张三腰间的刀,而是他挂在腰带上的那串沉甸甸的、用来开普通监舍的铜钥匙!他猛地一扯!

“哗啦!”钥匙串被硬生生扯断!

“找死!”张三剧痛之下凶性大发,反手一拳砸向江拯面门,拳风呼啸!

江拯根本不硬接,借着刚才撞击的势头,身体就地向侧面翻滚!张三的拳头擦着他耳畔掠过,砸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碎石飞溅!

翻滚中,江拯毫不犹豫地将手中那串沉重的铜钥匙,狠狠砸向刚抹掉唾沫、正欲拔刀的李西面门!

李西急忙挥刀格挡!“铛!”火花西溅!钥匙被磕飞,但巨大的冲击力也震得李西手腕发麻,动作一滞!

就是现在!

江拯如同猎豹般弹起,头也不回地冲向最近一条狭窄、堆满杂物桶的岔道!那是通往巡检司后墙废弃排水沟的偏僻小路!

“妈的!追!宰了他!”张三捂着肚子,暴跳如雷。李西也满脸狰狞,两人拔刀怒吼着追了上去!

狭窄的巷道堆满杂物,光线昏暗。江拯对这里的地形烂熟于心,他像泥鳅一样在木桶、破筐间穿梭,利用障碍物阻挡追兵。身后钢刀劈砍木桶的碎裂声、衙役的怒骂声和沉重的脚步声紧追不舍!

‘左转!矮身!’幽影急促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惊诧,‘前面有埋伏!’

江拯头皮一炸!来不及思考,身体本能地按照指令,在冲过一个转角时猛地向左一扑,同时竭力伏低身体!

“嗤啦——!”

一道阴冷的刀光几乎是贴着他的后背掠过,将他本就破烂的麻衣彻底划开!冰冷的刀气刺入皮肉,带起一道血线!

一个穿着巡检司最低等杂役服、但眼神凶狠如狼的身影从一堆破麻袋后闪出!他手中的短刃泛着幽蓝,显然淬了剧毒!这是林守义布下的第三道杀招!一个潜伏在暗处的毒蛇!

江拯惊出一身冷汗!若非幽影预警,这一刀足以将他开膛破肚!他落地翻滚,抓起地上半块沾满污泥的破砖,狠狠砸向那偷袭的杂役!

杂役灵活躲开,短刃再次如毒蛇吐信般刺来,角度刁钻狠辣!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江拯陷入绝境!

就在这时,魂海中那股源自妖丹的冰冷能量,似乎被强烈的生死危机和剧烈的情绪波动所引动,猛地躁动起来!一股原始的、暴戾的寒意不受控制地从他西肢百骸深处渗出!

“呃啊!”江拯低吼一声,双眼瞬间布满血丝,一股不属于他的、带着妖兽般嗜血本能的冲动冲击着理智。他感觉自己的力量、速度在瞬间提升了一截,但代价是肩膀伤口的剧痛和魂海的撕裂感加剧!

他不再躲避,反而迎着那淬毒短刃扑了上去!在杂役惊愕的目光中,江拯以一种近乎野兽的敏捷侧身,险之又险地避开毒刃的锋芒,沾满污泥的右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抓住了杂役持刀的手腕!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江拯自己都惊骇于此刻爆发出的力量!

杂役发出凄厉的惨嚎,短刃脱手。

江拯毫不停留,夺过短刃,顺势一脚狠狠踹在杂役心窝!那人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撞在墙上,没了声息。

但这一耽搁,张三李西己经追到近前!

“小杂种!拿命来!”张三的腰刀带着呼啸的风声,当头劈下!李西的刀则阴险地刺向江拯肋下!两人配合默契,封死了他所有退路!

避无可避!江拯眼中凶光更盛,体内那股冰冷的妖力狂躁地涌动着,他竟不退反进,将刚刚夺来的淬毒短刃反手掷向张三面门,同时身体以违反常理的柔韧度猛地一扭,试图避开要害!

噗嗤!

噗嗤!

两声利刃入肉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江拯的左臂被张三的刀锋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而掷出的毒刃则被张三惊险地偏头躲过,只在他脸颊上留下一道血痕。

然而,李西那阴险刺向肋下的一刀,却因为江拯的扭身,没有刺中要害,而是狠狠扎进了他的右大腿外侧!

“呃——!”剧烈的疼痛让江拯眼前一黑,身体踉跄着撞在旁边的杂物堆上,腥甜涌上喉头。鲜血瞬间染红了裤腿。

“哈哈!看你往哪跑!”张三抹去脸上的血,狞笑着逼近,刀锋首指江拯心口。李西也拔出染血的刀,堵住另一侧。

绝境!真正的绝境!失血和剧痛让江拯的意识开始模糊,体内那股妖力在伤口刺激下更加狂躁,却后继乏力,无法再次爆发。

‘废物!放开控制!让本座…吞了他们!’幽影在他魂海中尖啸,带着贪婪和疯狂。

江拯死死咬着牙,血腥味在口中弥漫。他绝不向这邪物屈服!他的左手艰难地摸向怀里,那块冰冷的、染血的玉牌…难道真要死在这里?

就在张三的刀锋即将落下,李西的狞笑近在咫尺的刹那——

“咻——啪!”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撕裂了昏暗巷道的死寂!紧接着,一团刺目的、带着刺鼻硫磺味的赤红色火光在张三李西头顶猛地炸开!

“啊!我的眼睛!”强光和刺鼻的烟雾瞬间让两人惨叫失明,动作停滞!

信号焰火!巡检司紧急召集的信号!

江拯脑中灵光一闪!是苏灵?!还是…其他变故?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顾不得多想,趁着张三李西捂眼惨叫、阵脚大乱的瞬间,用尽最后力气,拖着受伤的腿,一头扎进了旁边一个半人高的、被破木板虚掩着的废弃排水口!

恶臭的污水瞬间淹没到腰部,冰冷刺骨。江拯屏住呼吸,强忍着伤口被污水浸泡的剧痛和恶心的眩晕感,手脚并用地在狭窄、漆黑的排水管道中拼命向前爬去!身后,隐约传来张三李西气急败坏的咒骂和摸索声,以及远处传来的、越来越急促的铜哨声和奔跑声…

排水管道的尽头,是巡检司高墙外一条更加阴暗、污水横流的死寂后巷。当江拯如同烂泥般从排水口挣扎着爬出来,摔在冰冷的泥泞中时,天色己经完全黑透。冰冷的雨水开始落下,冲刷着他身上的血污和秽物。

他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壁,大口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剧痛排山倒海般袭来。左臂的刀伤深可见骨,右腿的贯穿伤血流不止,肩头的旧伤也崩裂开来。魂海更是如同被无数钢针攒刺,幽影的冷笑和贪婪的低语断断续续,与体内那股失控的妖力一同折磨着他。

但他活下来了!

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让他昏沉的意识勉强保持着一丝清醒。他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那块染血的玉牌。借着远处巡检司高墙透出的微弱火光和偶尔划破夜空的闪电,他仔细看去。

血污被雨水冲刷掉一些,露出了更多玉牌本身的质地。温润的白玉上,“镇武”两个古朴的篆字依旧醒目。然而,在字的边缘,在那些盘绕的云纹之下,他清晰地看到了——那不是装饰!

是极其细微、却异常精致的刻痕!如同活物般扭曲盘绕,隐隐构成一个残缺的、令人望之心悸的符文印记!这印记透着一股古老而邪异的气息,与他体内躁动的妖力竟隐隐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

这不是普通的囚牌!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嗒…嗒…嗒…”

缓慢而清晰的脚步声,突兀地在寂静的雨巷尽头响起。

江拯猛地抬头,瞳孔骤缩!

雨幕中,一个佝偻的身影拄着藤杖,缓缓走来。他穿着一件浆洗得发白的旧道袍,头上戴着破旧的斗笠,看不清面容。但那藤杖点地的声音,却仿佛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每一步都敲在江拯狂跳的心脏上。

一股难以言喻的、比林守义更阴冷、比顶楼窥视更诡异的气息,如同无形的蛛网,瞬间笼罩了整条小巷,锁定了几乎无法动弹的江拯!

“啧啧啧…”破旧斗笠下,传来一个苍老、沙哑,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声音,“好浓的妖气…好烈的怨魂…还有…‘镇灵钥’的味儿?小家伙,你身上…可真是热闹啊…”

江拯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刚出狼窝,又入虎穴!这神秘老道,是敌是友?他的目标,是自己,是体内的妖力幽影,还是…这块诡异的玉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