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是开学的日子。
纺织厂小学是厂区小学，专收厂里职工的学生。
离家属大院儿不远，从江家出来往前走大概八百米就差不多到学校了。
这个时候人们淳朴，家属院儿家家户户都认识，学校的小孩儿都是自己上学放学，脖子上带着一根红绳，红绳上拴着一把钥匙。
家属院的小孩儿几乎都是这样天生天养。
江乐晞和江惠珍早早的就被张琪从床上挖了起来。
两人还是迷迷瞪瞪的状态，昨晚两人大闹一场，按照她们之前的经验，两人一定会失眠的。
可是到底是小孩子的身体，两人被张琪哄到床上之后，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张琪拿着一块湿毛巾，掰过两人的脸一人擦了一下。
把两人赶到客厅，喊道：“江峰，早点拿过来，快点，第一天可别迟到了。”
张琪匆匆忙忙的给她们两人扎头发，江峰把豆浆油条放到餐桌上。
张琪带点讨好的说道：“慧珍，一大早你哥就去买早点了，你不是最喜欢吃油条了吗？特意给你买的。”
江慧珍虽然不是她亲生的，但小时候也是吃过她的奶，她看着长大的，昨晚她的偏心让她狠狠的哭了一场，她也有些过意不去。
其实想想，也挺可怜的，小小年纪就没了父母，跟着哥嫂生活，肯定不能像有父母那样随意。
她还记得，以前的江慧珍可娇气了，自从公公婆婆没了之后，江慧珍跟着他们，也无师自通的学会了看脸色，有好吃的好玩的都让着比她大的江乐晞，还会帮她干些能所力及的家务。
江乐晞和江惠珍嘴里叼着油条，背着书包，在院子门口和张琪他们分开了。
江乐晞和江惠珍互不理睬，一前一后的往学校去。
刚出拐角，就一群小孩子跑过来。
“老大，你还没吃完早点啊？”
“老大，你暑假做完没有啊？”
江乐晞是个孩子王，在小孩儿堆中是老大，混的非常开。
江乐晞看着这几个小孩儿眼巴巴的看着她手中的油条，非常大方的掰成了几小节，递给她们。
老大就是要大方，要有范儿。
几个小屁孩儿早就吃过早点了，可是看着别人吃还是眼馋，特别是从别人手上拿过来的早点，就觉得更美味了。
几人簇拥着江乐晞往前走，江惠珍孤零零的走在后面。
其中一个叫林夏夏的小姑娘往后望了一眼，大声说道：“乐晞，你小姑一首跟着我们。”
其他几个小孩儿听到这话也回头看了一眼。
“能不能别她跟着我们？”
“为啥？”
“她克父克母，我奶奶说的，说她命苦。”
“难怪她爸妈都死掉了哇，原来是她克的呀。”
“我奶还说她是个扫把星。”
江乐晞突然站住，一把把说扫把星的那个叫陈曼曼的小姑娘狠狠的推倒在地。
“你奶奶才是个扫把星！”
陈曼曼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江乐晞你推我，我要告诉我奶奶，让她打你，呜呜呜呜。”
江乐晞又踢了她一脚，恶狠狠道：“小告状精！”
她一点都没有欺负小孩儿的自觉，她也是小孩儿，谁能说她不是小孩儿，大家都是小孩儿，你乱讲话，她就敢打。
其他几个小孩儿惊愕的看向江乐晞。
没想到老大今天会打人，以前她也不喜欢带着她小姑玩的。
江乐晞叉腰，恶狠狠的看着前面几个小孩儿，警告道：“再让我听见你们这样说我小姑，我就狠狠揍你们。”说着扬了扬自己的小拳头。
其他几个小孩儿都怔怔的点头。
林夏夏小声道：“江乐晞，你现在好奇怪哦，你不是说要罩着我们吗，怎么会因为你小姑就打我们。”
废话，那是我亲妈，这亲疏远近我还是分的清的。
“哼，因为那是我小姑，不许你们说她。”
“好了，你们先走吧，我等我小姑。”
几位小姑娘扶起还在哭的陈曼曼，先走了。
江惠珍慢慢的走上前，两人慢悠悠的往前走，最后，还是江惠珍憋不住，开口道：“我小的时候，别人也这么骂过我。”
江乐晞踢着小石子，蹦蹦跳跳的，没太在意江惠珍的话，心不在焉的回道：“你现在不就是小时候吗？”
江慧珍沉默了几秒：“我说的是我上辈子小的时候，我妈，也就是你外婆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
江乐晞踩着一颗小石子停了下来，想了想，她上辈子去给外婆上过坟，在一个长满野草的小山坡上，她不乐意去，每次去上坟，都要走好远，山路又难走，好像去过两三次之后，就再也没去过了。
“你以前没说过。”江乐晞说道。
“那有啥好说的？你外公，就是我爸都这么骂过我，唉~说不定我真的是个扫把星，你看呀，我和你刚穿过来，你父母双全，还都是工人，我父母双亡，还寄人篱下。”
江乐晞用脚尖儿将那颗小石子滚来滚去，闷闷的说道：“你别这么想，那种说法都是封建迷信，说这种话的人肯定都用皮炎儿在说话。”
江惠珍噗嗤一笑，踮起脚拍了江乐晞的头一下，嗔道：“好好说话，小小年纪不许说脏话。”
江乐晞摸着头，不满道：“皮炎儿是人正常的器官，拉屎的，他们用来说话而己，这不算脏话。”
又接着道：“老妈，你知不知道，你是小孩子，你老这样拍我头，我以后在学校怎么当老大，让我面子往哪里搁，再说了，我也是小孩子，我脑子还在发育，还要长智商的，你要是把我拍笨了，咋办？”
江惠珍双手叉腰：“你还想做老大？在学校就给我好好学习，这是小学，你要是考不了双百，看我怎么收拾你。”
江乐晞叹了一口气，为啥对学习这么执着呀？
“妈，你给我说说你小时候呗。”
“我这不是小时候吗？”
“我是说你上辈子的小时候。”
“都上辈子了，有啥好说的？”
“给我说说呗，我两辈子的小时候，都被你赶上了，你上辈子小的时候是啥样儿，我都不知道，这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