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城。
荒野坟场。
血月吞云,槐树根破土而出,像腐烂的血管缠绕着七口斜插进泥沼的棺木,其中六具早己棺盖洞开,露出内壁暗褐色的抓痕。
唯独第七口棺材被九条青铜铁链悬挂在槐树主干上,诡异的是棺头嵌着面铜镜,镜面用朱砂画了道镇尸符。
江辰是被山鸮的厉叫声所惊醒。
他躺在棺材内,后脑勺硌着碎骨。
但他睁不开眼!
这里是哪里?
好潮……
好湿!
山雨正顺着棺缝渗入,滴在江辰暴突的犬齿上。
但他没有太多感知,大脑也是一片宕机。
不过很快,他随着苏醒的时间变长,也恢复了部分意识。
于是江辰开始试着活动手指。
刚伸长手臂,那指甲划过木板的声音,在棺材里格外清晰。
等等,这指甲是不是长得有点过分?!
当指甲在棺材内壁划出第三道凹痕时,他空荡荡的脑中瞬间炸开一片血色记忆。
某个午夜,江辰在校论坛【鬼话连篇】当中刷到一条奇怪的求助帖:
【有人见过凌晨三点在解剖室跳舞的影子吗?救救我!】
发帖人顶着打瓦专用头像,但江辰注意到注册邮箱后缀是他医学院专属的edu域名。
跟帖里有人开始调侃。
“楼主怕是打瓦打迷糊了。”
“go学长好手段!”
“我三岁开始打瓦……”
江辰正要关掉页面,突然看见最新回复。
“我在你窗外。”
发这句话的ID是一串乱码,回复时间显示23:59。
在他看到那个乱码ID后的第三分钟,整栋宿舍楼的电路突然跳闸。
黑暗中有人从背后勒住他的脖子,冰凉的针头刺入颈动脉,同时有着一股消毒水混着尸蜡的刺鼻味道……
“滚!别过来!”
少女的尖叫穿透棺椁,将棺中的江辰拉回现实。
男人扯皮带的声音刺破雨幕。
“大校花,这后山半夜可没人哦。”
少女小巧的帆布鞋踩在泥水里,身上的小白裙被撕开几道裂口,大片雪白的肌肤显露在外。
为首的光头捏着蝴蝶刀冷笑着:“听说你家里人都是被厉鬼索命的?怪不得这么晦气……”
最矮的男人笑声最猥琐:“不过哥哥我不嫌弃你身上的晦气,哈哈哈哈!”
“外面是在拍新剧情?”
江辰只能靠着诡异的感知了解外面的情况。
可突然而来的狂风卷着冰雹砸下,西周的老槐枯枝突然发出骨骼折断般的脆响。
但三个混混依旧步步逼近,少女无可奈何,只能朝着棺木那边退去。
一旁垂挂的枝桠竟似活物般蠕动,它将悬棺缓缓降向树根处的平地,这上面有一块布满龟裂的八卦石盘,凹槽里积着黑红粘稠的液体。
“咔嚓!”
一道闪电劈中悬棺,它棺头表面的颅骨突然齐声哀鸣。
铜镜映出棺底渗出的黑雾,那雾气凝成数十张扭曲的人脸,每张脸都在重复吞咽的动作,而平地凹槽里的液体开始沸腾,冒出带着尸臭的蒸汽。
少女看着周围的场景不由怔住了,嘴上呢喃着:“这是爷爷说的……养尸异变?”
“老大这什么情况?”其余两人混混看向为首的光头。
虽然他们经历过很多大风大浪,但看到今晚的这种情况,心里还是不由害怕。
“也就天气异象罢了!况且有我在你们怕什么?!”
光头男人是一名国外退役军人,对于这种情况他握紧了蝴蝶刀,不退反进。
下一瞬,六口破棺中的抓痕渗出血珠,血水逆流而上,顺着槐树根须汇入悬棺底部。
悬棺开始剧烈震颤,青铜链在风雨中奏出葬乐般的嗡鸣,棺盖缝隙里伸出半截青灰色手臂,指尖生长的却不是指甲,而是森白的骨刺。
暴雨在此时转成猩红色,血雨砸在悬棺表面时,那些颅骨接缝处竟睁开了密密麻麻的眼睛!
每只瞳孔都倒映着出一个恐怖的画面。
那是一个浑身缠绕符纸的尸躯,面戴金钱罩,瞳孔泛着诡异的银灰色似乎在打量着周围。
砰!
一旁的土堆突然塌陷,露出各种半截腐烂的衣物,某件衣袖下爬出条额生肉瘤的乌梢蛇。
那蛇信子舔过悬棺滴落的黏液时,蛇身突然爆裂,溅出的黑血在地上绘出个歪扭诡谲的“死”字。
少女看到一旁的蛇不慎撞在那口悬棺上,殷红的血缓缓流出。
这股温热的液体溅在棺盖的镇尸符上,符文遇血即溶。
而铜镜里枯尸的嘴角突然扯到耳根。
它在笑。
棺中的江辰僵死的瞳孔突然猛地收缩。
他闻到了血的甜腥,这像铁钩般撕扯着干涸的脏腑,身体不受控地弓起,十指在棺底抓出十道深痕。
这具躯体在渴求鲜血,而他的意识正被原始的暴虐一寸寸蚕食。
“好想……血!是血!”
江辰的脊椎发出竹节爆响般的咔嗒声,青灰色的皮肤下浮现出暗红尸纹,瞬时镇在他胸口的五帝币铿然坠落。
槐树深处传来夜枭的嗤笑,与悬棺的震颤频率逐渐重合。
“大哥,这棺材好像在动……”
两个混混开始发抖。
七根钉在棺盖的桃木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碳化。
少女无力地跌坐在悬棺一旁,白裙下摆浸满了朱砂,而本该镇压邪祟的七星灯只有一盏发出微光。
“呵呵!装神弄鬼!”光头男不信邪走上前,粗暴地揪住她长发往悬棺上撞,“我倒要看看这破棺材里面有什么!”
砰!
顿时,少女白皙的额头就多了一角的红。
血再次渗入棺中。
“大哥,这棺材……真的在动!”
“放他奶奶的屁……”光头男话都没有说完。
少女趁机咬住光头男的手腕,血腥味在空气中炸开的瞬间,江辰的心脏位置突然传来灼烧感。
这让沉寂许久的心脏突然抽痛!
不是对血的渴望,而是某种诡异的眩晕感!
但就是这股刺激让江辰贯穿胸口的桃木钉应声崩断,他僵首的躯体如同死鱼开始反复挣扎。
而悬棺上面的裂缝也随之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