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的契约火堆渐熄，靛蓝色烟雾中浮动的“红狮子”图腾被晨风撕成缕缕残丝。林奇踩着满地金粉与灰烬走向红狮酒馆，靴底粘起的羊皮纸碎片像极了濒死蝴蝶的翅膀。财政大臣艾德温爵士的青铜权杖仍斜插在法庭石阶上，杖头镶嵌的翡翠映出他扭曲的倒影——这位王国资本游戏的庄家，此刻正沦为林奇设计的“边际效用实验”中最完美的样本。
酒馆长桌摆满汉斯皮匠铺“未来产量”质押的啤酒桶，酸腐气味熏得贵族们掩鼻蹙眉。“请吧，大人们。”林奇敲开桶塞，琥珀色液体涌出时带出发酵过度的泡沫，“你们用三座葡萄园换的‘三百张皮券’，总该尝尝实体经济的味道。”
拉文斯通伯爵的管家被迫饮下第一杯，喉结滚动间脸色由青转白。“如何？”林奇指尖蘸酒在橡木桌写下公式：
MU? = ΔTU / ΔQ?（第n倍的边际效用=总消用增量/消费增量）
“第一杯解渴，MU=10；第二杯暖胃，MU=5；第三杯——”他瞥向管家痉挛的胃部，“己是负值了吧？”
满座哗然中，林奇突然掀翻酒桶。混着渣滓的液体漫过地砖缝隙，将昨夜法庭流出的金粉冲成污浊的溪流。“资本游戏的精髓，就是在MU归零前把酒杯塞给下一个人！”
林奇踏入红狮酒馆时，吧台旁的老皮匠汉斯正用豁口匕首分割发霉的奶酪。刀锋每切下一块，周围饥渴的目光便黯淡一分——第三块奶酪的边际效用己跌破生存阈值。
“汉斯师傅，您的‘皮革期货’昨日还能换两头公牛。”林奇将一枚镀金铅锭推向案板，“现在呢？”
铅锭落地发出闷响，人群骤然静默。汉斯颤抖着捧起铅锭咬下牙印，崩裂的假牙混着血沫喷出：“镀金的？！”
“不，是‘信任镀金’。”林奇指尖蘸酒写下公式：
MU = ΔTU / ΔQ（边际效用=总效用增量/消费增量）
“当您卖出第一百张皮券时，每张的效用连半块奶酪都不值。”他忽然掰碎剩余奶酪撒向人群，争抢的厮打声中，羊皮纸契约在鞋底碾成泥浆。
税务官梅森缩在角落清点走私的胡椒袋，林奇的影子笼罩他时，一碟蓝莓馅饼轻放在香料堆上。
“玛莎的面包房今晨歇业了。”林奇的声音像淬火的钢针，“她说第三块馅饼会腻，可有人一生未尝过第一块。”
梅森抬头看见窗外：一个瘦童正舔舐契约灰烬里的糖晶——那是王室宴会券的残迹。当林奇抽出新拟的《香料税递减条款》，梅森的瞳孔随税率数字剧烈收缩：
累计进口袋数1510边际税率20%8%0.5%“首袋重税是给艾德温爵士的投名状。”林奇将鹅毛笔塞进他指缝，“第十袋的利润……足够您买下整条走私船队。”
铁锚港的浓烟裹挟烧焦的皮草味涌入酒馆，船老大将半截铁链砸向林奇：“你说汉斯皮券有金库担保！”
人群如鬣狗般围拢的刹那，林奇猛然撕开衣襟。锁骨下的∞烙伤因充血泛出靛蓝色，仿佛皮下嵌着炼金术士的“红狮子”图腾。
“担保？”炭笔在橡木桌面划出刺耳尖啸：
ΔMU/ΔS = -k·e?（符号财富S的边际效用衰减率随数量指数级加速）
笔尖戳进船老大胸膛：“你囤积五百张券时，每张的效用早被贪婪稀释成毒！”
暴怒的拳头挥至鼻尖时，林奇突然展开《王室债务置换诏书》。羊皮纸上蜂蜡封印映出艾德温爵士抽搐的脸：“用废券换船坞股，首份兑十金币——”他故意停顿，凝视船老大喉结的滚动，“第十份……兑一捧灰烬。”
税务官梅森缩在角落数威尼斯金币，指尖着隐形墨水写就的“王室储备金兑付”条款。林奇无声贴近，将一枚烤焦的蓝莓馅饼放在金币堆上。
“玛莎今早关店了。”他声音轻得像叹息，“她总说馅饼要刚出炉吃，第三块就腻了…可有人连第一块都得不到。”梅森猛然抬头，看见林奇瞳仁里映出广场上抢夺灰烬的饥民——那是比任何公式更锋利的边际警示。
当林奇抽走三枚金币：“北境铜矿‘影子股权’的分红，买你签个字。”羊皮纸上新条款墨迹未干：“税务署过境税抽成边际递减率：首袋香料抽5%，第十袋仅0.5%”。梅森颤抖签字时终于参透：林奇早看穿他走私香料的秘密，这递减税率既是把柄，更是诱饵。
铁锚港的浓烟尚未散尽，船老大将烧剩的皮革股契摔上酒桌：“仓库全毁了！你承诺的‘汉斯皮券保值协议’呢？”人群如潮水般围拢，林奇瞬间被契约残片淹没。
“保值？”林奇突然扯开衣襟，锁骨下的∞烙伤因充血猩红刺目，“看看无限杠杆的代价！”他抓起炭笔在残契背面疾书：
ΔMU/ΔS = -k·e?（符号财富S的边际效用衰减率随数量指数级加速）
笔尖狠狠戳向船老大：“你囤积五百张皮券时，每张效用己跌破熔断点！大火不过是市场清算的具象化！”
暴怒的拳头挥来刹那，林奇突然抛出一卷镶银边的羊皮纸。展开的《末日审判书》仿本上，新添的“债务置换协议”泛着蜂蜡光泽：“用废券换船坞股权，首份兑十金币，第十份兑一金币——接不接？”船老大盯着递减报价瞳孔骤缩，举起的拳头缓缓松开。人性贪婪终究碾过理性计算。
月光再次穿透彩窗时，林奇独自擦拭玛莎留下的馅饼模具。青铜模具边缘刻着面包房祖训：“七日酵，三日味，过则苦”——恰似他对资本边际效应的终极隐喻。
乔伊抱着王室新签的“救市契约”冲进酒馆：“他们答应了所有条款！”少年却见林奇将模具投入壁炉，火焰吞没那句箴言时爆出靛蓝色火星。
“我们赢了？”乔伊声音发颤。
“当艾德温爵士签下‘无限债务货币化’条款时……”林奇指向窗外，财政大臣的马车正碾过抢夺股契的市民，“资本己从防腐的盐，变成催命的毒。”
他弹出一枚威尼斯金币。正面城堡浮雕在火光中熔化，背面林奇侧脸的轮廓却愈发清晰。金币滚落脚边饥童掌心时，边缘铭文在血月下森然闪烁：
“财富如盐——边际之内是生命，边际之外是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