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云桑和大丫坐在床上绣着香囊,
窗外劈裂帕拉的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大丫起身把窗户关紧,又将台灯向云桑的方向移了移:
“云桑,你的手真巧,秀的可真好看,哪像我绣的乱糟糟的,和你的一比我都不好意思拿出来了。”
云桑收完尾咬断线头,拿着自己绣的那枚香囊细细打量着,上辈子在宋玉玲手下,可没少得到她的真传,曾经港城宋家大小姐,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女红技艺样样齐全,偏偏云桑是一个乡下土包子,除了手脚勤快点什么也不会,宋玉玲为了更好的使唤她,手把手教她刺绣,读书写字.....,
那时的云桑把她当成母亲一样敬重,她说什么她听什么,把她所有的教导都当成了为了自己好,从来没有怀疑过她的用心,学的很认真也很刻苦,哪怕自己的双手被扎的遍体鳞伤。
“这有什么,你要是想学等回去我教你。”
大丫拿过她绣好的香囊,锻青的绸布上绣着祥云,象征着陆云青的名字:
“行,等回去我好好跟你学,等以后也做一个这么漂亮的香囊送给云青大哥和哥哥。”
云桑把她绣的歪歪扭扭的香囊拿了过来,穿好针线改了起来:
“嫂子,那你可要好好学,我哥的衣裳可都是我做的,他可喜欢了,以后啊,都不用我这个当妹妹的受累了。”
听云桑叫自己嫂子,大丫羞的脸皮一红,捶了她一下:
“没正形,谁是你嫂子。”
云桑笑了:
“那我不叫了,以后让我哥给我找个心灵手巧的当嫂子。”
大丫夺过她手里的针线,开始挠她痒痒:
“叫你叛变,陆云桑,你要是敢叫别人嫂子我就再也不和你玩了。”
云桑被她挠的连连求饶:
“好好,我错了,这辈子我只认你一个嫂子。”
大丫这才停下手,揽着她的肩膀:
“这才对嘛,乖,以后嫂子疼你,给你找个好婆家。”
云桑推了推她:
“去你的。“
大丫把香囊还给她,开始天马行空起来:
”云桑,我哥过两年就退伍了,到时候你嫁到我们家,给我当嫂子。“
云桑扑哧一声哈哈大笑起来:
”那这么算起来,咱两谁是嫂子?“
大丫一脸天真的说:
”咱们各论各的,在我家我叫你嫂子,在你家你叫我嫂子。“
云桑点了点她的脑袋:
“还是你给我当嫂子吧,我没想过嫁人。“
绣绷上的红绸泛着微光,云桑捏着针的手指上下翻飞,一脸郑重其事,大丫把脸凑近云桑,确认她的表情不是开玩笑,
“你今年都十七了,怎么会没想过嫁人,我记得你以前提起陈瞿可是一脸期待的想要嫁给他。”
云桑手指顿住,又快速绣了起来:
“以前小不懂事,现在我只想一件事。”
大丫好奇的问道:
“什么事?”
云桑接道:
“怎么让咱们村富起来,家家都能住上洋楼,过上好日子。”
大丫笑了起来:
“我说云桑,你是不是在说胡话,就咱们村现在的生产力,家家能吃饱饭有余粮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住洋楼。”
云桑目光坚定的看着她:
“只要咱们大家伙力往一处使,我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个愿望就能实现的。”
大丫知道云桑的固执,便不再和她辩驳,祁县最穷的是柳河公社,柳河公社最穷的生产队就是他们甜水村了。
“好好,用不了多久咱们村就能富裕起来,咱们现在有拖拉机了,以后也会越来越好。”
云桑快速收好针,把改好的香囊递给她:
“嗯,那天不会远的。”
两个人把慧明道姑折好的平安符塞进香囊封好口,大丫把玩着精致的小香囊:
“我哥看到一定会很喜欢的,谢谢你云桑。”
云桑把编好的绳子穿在香囊上,对着自己的脖子比了比:
“给我还客气啥,你哥也是我哥。”
刘勇没有入伍前最是喜欢带着云桑云青大丫到处玩,几个人调皮捣蛋没少惹祸,刘勇是西个人中年岁最大的,每每闯完祸回来,他就把他们三个护在身后,把过错都推到自己头上,刘母没少揍他。
云桑还记得他当兵走的时候,她和大丫抱着他的腿哭的稀里哗啦舍不的他离开,算算刘勇入伍己经三年了,再有两年就能退伍了,想到上一世的悲剧,云桑眼底一暗,今生她怎么也要帮刘勇挡一挡灾祸。
看了一眼钟表,云桑对打着哈欠的大丫说:
“困了吧,快回房间睡觉去吧,别明天起不来。”
大丫点头揉了揉眼睛回自己的客房去了。
云桑走到桌子前拿出信纸和钢笔,刷刷的开始写起信。
记忆突然翻涌,上辈子她和陈瞿头去南城的那晚,哥哥在饭桌上向母亲提出去南边参军的想法,母亲的筷子重重砸在碗沿:
"我不许你去。"
哥哥满脸哀伤的看着母亲,跪在地上祈求道:
“妈,你就让我去吧,我不想留在这里一辈子做个泥腿子,我有我的抱负,而且我想去找他。”
母亲颤抖着手指着他:
“陆云青,你当兵我不反对,但我不许你去南边,更不许去找他。”
哥哥看着母亲眼底的决绝,眼眶泛红,
“妈,我知道您有您的骄傲,但是这么多年您为他受了那么多的苦,儿子替您不值,我想去问一问他为社么抛弃咱们?”
母亲气得浑身发抖,
“他抛弃了我们,你还去找他做什么?”
哥哥咬着嘴唇,
“我只是想知道我的妈妈这么好,一心一意的等着他,他怎么忍心让你伤心。”
母亲猛地站起身,
“云青你要是去了,就别再进陆家这个门!”
哥哥愣在原地,眼神中满是痛苦与挣扎。
最终,他还是狠下心在云桑离开的第二天他给母亲留下一封信,坐着南下的火车参军去了。
而云桑后来才知道,哥哥此去是为了找他们的父亲许寒舟,至此下落不明。
云桑写到最后停下了笔,嘴里喃喃起来:
“许~寒~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