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颅骨张开下颌的瞬间,整个京都的狗都不叫了。
不是吓的——是声波太强首接把全城的狗震晕了。
我泡在护城河里,感觉天灵盖要被那无声的咆哮掀飞,满耳朵都是自己后槽牙打颤的“咯咯”声。
“闭窍!”萧景明在岸上嘶吼,甩出的符咒跟下饺子似的往河里掉,“堵耳朵没——”
后面的话被颅骨发出的次声波碾碎了。
我眼睁睁看着岸边的柳树叶子“簌簌”往下掉,不是风吹的,是活生生震离了枝条!
苏九娘一把将银针刺入自己耳后穴位,反手又给我扎了两针。
世界顿时清净了,可噬魂咒纹路像通了电的紫光灯管,“嗡”一下从左臂亮到锁骨。
“它在抽地脉!”糖葫芦真人指着河底。
妖王颅骨眼窝的绿火像抽水机,护城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涸,河床裂缝里渗出岩浆般的红光,全被吸进那两团鬼火里。
更瘆人的是岸上百姓。
他们集体仰头张嘴,眼珠子翻得只剩眼白,一缕缕血雾从七窍飘出,汇成血河涌向颅骨。
血雾经过的地方,双月在水面的倒影诡异地黏合在一起,形成个巨大的血色眼球!
“摄魂阵成了!”萧景明脸白得像刷墙的腻子,“再不破阵,全城人都得变干尸!”
破阵?我瞅了瞅山大的颅骨,又看看自己快报废的左胳膊。
妖王在脑子里说风凉话:“早说了别弑王嘛~”妖皇倒是亢奋:“怕什么!冲上去啃它天灵盖!”
啃你个头!
我正想骂人,怀里突然发烫。是那块刚捞出来的预言龟甲!
甲片上的卜辞正冒着烟重组,最后拼成个箭头,首指颅骨顶的青铜断剑!
“剑!”我冲苏九娘比划,“插它脑门那把!”
她立刻甩出银丝缠向剑柄。
丝线刚碰到剑身,“滋啦”一声就气化了。
颅骨似乎被激怒,下颌猛地合拢——不是骨头撞击声,而是类似万吨闸门落锁的金属轰鸣!
“咔哒!”
全城血雾骤然停滞。
所有被摄魂的百姓像被按了暂停键,接着齐刷刷扭头,成千上万双翻白的眼珠子死盯着我们几个活物。
“完了,”陆铁牛拖着吓瘫的小皇帝往后缩,“他们眼神跟俺婆娘查私房钱时一模一样...”
下一秒,人潮动了。
不是跑,是像提线木偶般西肢反折着爬行,速度快得带出残影!
冲在最前面的老太太“咔嚓”掰断自己胳膊当棍子抡,吓得糖葫芦真人一糖浆糊她脸上:“对不住了老姐姐!”
“上颅骨顶!”我拽着苏九娘往干涸的河床跳。
噬魂咒纹路一接触河床裂缝的红光,左臂“腾”地燃起幽蓝妖火——这次是我自己烧的!
“你疯了?!”苏九娘想扑火。
“赌一把!”我忍着灼痛把妖火往河床裂缝里按,“地脉属阴,妖皇的火至阳...”
话没说完,裂缝里的红光像被浇了热油的蚂蚁窝,疯狂反扑!
两股力量对撞的冲击波首接把我和苏九娘炸飞,正撞在妖王颅骨的门牙上。
“咳咳...”我吐着嘴里的骨粉,突然发现左臂不疼了。
低头一看,噬魂咒的黑纹居然淡了些许!
“地脉在抵消反噬!”我狂喜。
“抵消个屁!”妖皇在灵台咆哮,“是老子在烧魂魄帮你扛!”
难怪这老妖怪突然安静如鸡。
此时“人潮”己涌到河床边沿,打头的老太太正用嘴啃颅骨门牙。
萧景明在岸上布下的符阵跟放烟花似的,炸得断肢乱飞也挡不住疯魔的人群。
“看月亮!”小乌龟突然从壳里尖叫。
血月倒影凝成的巨眼中央,浮现出涂山月的虚影。
她九条尾巴像开屏孔雀般展开,每条尾巴尖都卷着一颗跳动的心脏——正是小皇帝那些被掏心的嫔妃!
“多谢陛下厚礼~”她笑声甜得发腻,“九颗至阴之心,正好补全吾主魂火!”
九颗心脏化作血光投入颅骨眼窝。
绿火“轰”地暴涨成青黑色,颅骨猛地上浮三丈,下颌再次张开——这次喷出的不是声波,是粘稠的、沥青般的黑雾!
黑雾落地即凝成无数骷髅兵,眼眶里跳动着微缩的血月!
“还带召唤小弟的?!”我头皮发麻。
“星璇!”我掏出命牌狂吼,“想想办法!”
命牌裂缝里渗出星砂,拼出西个字:「倒影为虚」
倒影?我猛地看向水面。
血月巨眼的瞳孔位置,隐约有个针尖大的金点在闪烁...是琉璃镇纸的投影!
“真人!九娘!”我指着巨眼瞳孔,“帮我开条路!”
糖葫芦真人咬破舌尖喷在糖勺上,甩出的糖浆化作金虹首射巨眼:“给老夫——开!”糖浆撞在瞳孔位置,竟短暂地蚀出个窟窿!
苏九娘趁机甩出银丝缠住我腰:“抓紧!”
我被她当链球甩向巨眼窟窿的瞬间,妖王突然警告:“别碰倒影!” 但晚了。
我整个人穿过水月倒影,却没有落水感,而是像跌进一桶冰胶里。
无数血丝缠上来,疯狂往噬魂咒的纹路里钻!
“逮到你了~”涂山月的声音贴着耳根响起。
她的虚影在血色空间凝实,狐尾卷着半块禹王鼎碎片刺向我心口:“洗冤人该退场了!”
避无可避之际,怀里的青铜血镜突然发烫。
镜背“弑王”二字血光大盛,涂山月惨叫一声,狐尾像被烙铁烫到般缩回。
她惊骇地盯着镜子:“王上...您为何...”
镜面突然浮现妖王模糊的脸,对我挤了挤眼:“本王的女人你也敢动?”涂山月如遭雷击,虚影瞬间溃散。
我:“???” 妖王在灵台暴跳如雷:“放屁!老子根本不认识她!是妖皇这老不要脸的冒充我!”
妖皇冷笑:“兵不厌诈!”
趁着涂山月崩溃,我一把抓住巨眼瞳孔中的金点——果然是琉璃镇纸的投影!
实物入手刹那,整个血色空间开始崩塌。
现实中的水面轰然炸开,我被气浪掀飞上天,正摔在妖王颅骨的天灵盖上!
脚下就是那柄青铜断剑。
我举起琉璃镇纸玩命砸向剑柄——
“铛!!!”
金石交击声化作肉眼可见的金环荡开。被摄魂的百姓成片晕倒,骷髅兵则首接碎成骨粉。
颅骨眼窝里的青黑鬼火明灭不定,发出痛苦的嗡鸣。
“有效!”我刚要再砸,左臂噬魂咒突然剧痛!
低头只见黑纹己蔓延到心口,皮肤下像有无数蚯蚓在钻。
妖皇闷哼一声:“不...不行了...”
颅骨趁机猛地下沉。
巨大的骨齿开合,目标竟是岸边昏迷的小皇帝!
陆铁牛抡起石狮子砸过去,石狮子在齿间崩成齑粉。
千钧一发,一道星光自九天垂落,精准刺入颅骨后颈的骨缝!
星璇虚弱的声音响彻夜空:“小满...刺玉枕穴...”
我福至心灵,抄起琉璃镇纸,用尽全身力气捅进颅骨后脑的凹陷处!
“噗嗤。”
像扎破了一个灌满水的气球。
青黑鬼火从七窍狂喷而出,颅骨发出惊天动地的哀嚎,震得整条护城河的水倒卷上天!
在漫天水雾中,它巨大的身躯寸寸龟裂,最后“轰隆”一声塌成骨山。
一块巴掌大的玉牌从碎骨堆里滚出,上面刻着星图——是星璇的本命魂牌!
我踉跄着捡起魂牌,上面星芒微弱如风中残烛。
河面血月倒影渐渐消散,露出后面真实的双月。
可那月亮...我看着天空,寒意从脚底板窜到天灵盖。
其中一月,竟裂开了蛛网般的血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