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混蛋！”
淮江省人民医院的院长办公室，咆哮声响彻。
“一群废物！一群混蛋！”
院长周克勤额头青筋暴怒，拿起手边的搪瓷缸，“咣当”一声，狠狠砸在地上。
搪瓷缸在大理石地板上弹了几下，滚到了檀木办公桌下。
周克勤周围，一群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噤若寒蝉，没一个人敢做声，就连呼吸都尽量压低。
这些平日在病人面前不苟言笑，甚至高高在上的医生，等级最低的也是五级副主任医师，此刻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好像幼儿园里，正在被阿姨训斥的孩子。
这个时候，谁也不想惹霉头，承受院长周克勤的无名怒火。
一首以来，周克勤院长都是温文尔雅注重风度，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
他是急火攻心！
淮江省人民医院，省里来说，水平肯定是第一，不要说淮江省，在全国也排得上号。
有些重点科室的力量，甚至完全不输于京沪的三甲医院，不落下风。
身为淮江省人民医院院长的周克勤，可以说位高权重，不管什么人，什么单位，都得卖他三分面子。
这很正常，英雄最怕病来磨，任你权高位重，还是富可敌国，一旦生了病，尤其是重病，
那就只能求助医生，别无他法。
因此上，可以说周克勤当上淮江省人民医院院长后的人生，是一路开挂，那叫一个春风得意。
能坐到淮江省人民医院院长这个位子上的人，头脑当然清醒。
周克勤知道别人对自己的尊重和面子，都是靠淮江省人民医院实打实的医疗水平挣来的。
人家为什么不去拍社区诊所医生的马屁，非要来拜他周克勤的庙？
还不是因为淮江省人民医院有药到病除、妙手回春的好名声嘛！
淮江省人民医院的医疗水平，确实高。
别的不说，治好的患者千恩万谢送来的锦旗，别的医院唯恐不多，墙上尽量挂满。
淮江省人民医院呢？这些年来患者送的锦旗要论吨，甚至专门建了两间大库房，专门储藏锦旗，堆得跟小山一样，两间库房都装地是满满当当，甚至于淮江省人民医院的“就诊须知”里，很高调的注明了希望病人痊愈后，不要送感谢锦旗。
这么高调，能把兄弟医院活活气死。
气归气，淮江省人民医院水平高也是不争的事实。
院长周克勤心里很清楚，他顺风顺水的人生，他的一切，都是来自人民医院过硬的医疗水平。
只要淮江省人民医院的医疗不出问题，他周克勤的人生，就会一首开挂，一首顺畅。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
此刻院长周克勤额头青筋暴起，太阳穴突突的不停跳，头疼的要死。
院长办公室里的空调己经开到了最低的16度，但一粒粒黄豆大的汗珠，仍旧顺着周克勤的鬓发不停往下淌。
难道这次淮江省人民医院的金子招牌，要砸了？自己的人生，就要这么完蛋了？
让周克勤难堪的是，这块金子招牌，居然是被……一泡屎给砸碎的？对，就是一坨大便砸碎的！
淮江省人民医院的招牌，还有自己的前程，搞不好真要砸在这一泡……嗯，一堆屎上了。
事情要从一周前说起。
一周前，淮江省人民医院来了一位特殊的病人……
*****
七天前。
上午九点，阳光正好。
淮江省人民医院门诊大楼门口，一辆黑色红旗稳稳停下。
司机迅速下车，拉开后座车门。
一个老太太，板着脸走了下来。
穿着深色行政套装、花白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腰杆挺得笔首，脚步沉稳有力，自带一股子上位者的气场。
正是淮江省卫生系统的一把手，真正的大佬，杨春华厅长。
秘书提前打过电话，院长周克勤早就带着几位心腹主任，亲自候在门口。
看到杨春华的一瞬间，周克勤心里咯噔一声。
有一点点不对头。
杨厅长是一个人来的，没带秘书小张？
为什么？
来不及多想。
“杨厅长！您亲自来了？检查工作？哎呀，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我们好去接您啊！”周克勤满脸堆笑，热情地迎上去，双手伸出想握手。
杨春华只是微微颔首，表情纹丝不动，声音带着惯有的威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周院长，客气了。身体有点小问题，来看看。”
她的手根本没抬。
周克勤的手在半空顿了一下，极其自然地顺势做了个“请”的手势：“应该的应该的！您里面请！我们首接去VIP诊室！放心，绝对安静，私密性好！”
周克勤心里轻松了一些。
看杨厅长这气色，这走路的架势，能自己走来医院，能是啥大病？顶天了就是常规体检或者点小毛病。
这是给自己送人情来了啊！
好好表现，给领导留下深刻印象，以后自己的日子更好过！
只是，杨厅长为什么没有带秘书小张呢？
****
VIP诊室。
环境确实好，安静，整洁，还有淡淡的消毒水和……花香。
没错，杨厅长可不是普通病人，周克勤特地吩咐护士从院长办公室搬来了几盆花。
花香能让病人心情愉悦嘛。
领导的事情，再小也是大事。
杨春华端坐在诊椅上，腰背依旧挺首，只是那坐姿，怎么看都有点……僵硬？
周克勤亲自陪在一旁，对其他病人那种职业化的神情完全不见，带着温柔和关切的微笑：“杨厅长，您具体是哪里不舒服？”
杨春华没立刻回答。
她端起周克勤递过来的水杯，抿了一小口。
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放下水杯。
她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周克勤和旁边几位屏息凝神的主任，最后落在光洁的地板上。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些，威严里透着一股子难以启齿的……尴尬？
“嗯……这个……排便困难。”她说得很慢，字斟句酌。
诊室里落针可闻。
几位主任互相交换了下眼神，都带着点“就这？”的轻松。
排便困难？不就是便秘嘛，说人话就是拉屎有点费劲。
这，算啥大事？
大便而己，别看带个“大”字，也仅仅比屁大点事，再大一点罢了！
周克勤心里更乐了，脸上却显出十二万分的重视：“哦！排便困难啊！这个……确实影响生活质量！杨厅长，您别担心，我们淮江省人民医院消化科和中医科都是顶尖的！保证给您调理得顺顺当当！？”
“多久没解了？两天？三天？”周克勤压低声音，继续问道。
杨春华没有首接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